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易中海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他狠狠瞪了林毅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借!"

傻柱一听,立刻挣扎着爬起来:"一大爷,您真是活菩萨!"

易中海心里在滴血,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慈祥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明天...明天你来我家拿..."

"别明天啊!"许大茂突然插嘴,"傻柱现在就要去医院,您看这血流的..."

易中海猛地转身,瞪着许大茂:"许大茂!你怎么不借钱给傻柱?"

许大茂立刻苦着脸,两手一摊:"一大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得赔贾家医药费呢!"

他装模作样地掏了掏空荡荡的裤兜,"您看,连一个子儿都没有。"

刘海中背着手踱过来,假惺惺地劝道:"老易啊,傻柱平时最听你的话,这时候你不帮他谁帮?"他小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易中海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道:"我...我身上没带钱。"他转向傻柱,"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拿。"

一大妈正在屋里纳鞋底,见易中海阴沉着脸进来,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拿一百块钱出来,借给傻柱。"易中海压低声音道。

"什么?!"一大妈针线筐都打翻了,"你疯啦?凭什么借给那个二愣子?"

"还不是林毅那个王八蛋!"易中海狠狠捶了下桌子,"当着全院人的面将我的军!"

一大妈咬牙切齿:"这个挨千刀的林毅,不得好死!"她抱着针线筐不撒手,"不借!咱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糊涂!"易中海一把拽过针线筐,"现在不借,我这老脸往哪搁?再说了,让傻柱欠咱们人情,以后养老的事..."

一大妈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里屋,从樟木箱底摸出个蓝布包。她抖着手数了三遍,嘴里不住咒骂:"天杀的林毅...挨枪子的许大茂..."

院子里,傻柱正用袖子擦着鼻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后院的老太太都拄着拐杖来看热闹。

易中海终于攥着钱出来了。他挺直腰板,故意提高嗓门:"柱子啊,这一百块钱你先拿着!不够再跟一大爷说!"

他把钱拍在傻柱手里,还不忘环视四周:"咱们院向来团结互助,不像某些人..."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林毅。

"一大爷仁义!"

"到底是八级工,就是大气!"

围观的人群立刻响起一片奉承声。

林毅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易中海这老狐狸,明明肉疼得要死,还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易中海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林毅打人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给个交代!"

"正当防卫。"林毅轻飘飘地扔出四个字,"要不咱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

傻柱刚要破口大骂,却对上林毅冰冷的眼神。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让他瞬间想起刚才的痛揍,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声不甘心的冷哼。

夜风卷着槐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易中海的手还僵在半空,那张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老脸,此刻一阵青一阵白。

许大茂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躲在人群后面偷笑。

刘海中则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眼睛却一直往易中海手里的钱包上瞟。

一大妈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拽住易中海的胳膊:"老易!回家!"

她恶狠狠地瞪着傻柱,"记得打借条!"

易家屋内,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得易中海的脸色忽明忽暗。

他猛地将搪瓷茶缸砸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林毅这个王八蛋!故意在众人面前给我下套!"

一大妈正在收拾针线筐,闻言冷笑道:"还不是你好面子?非要当什么道德模范!一百块钱啊,够咱家吃三个月了!"

"你懂个屁!"易中海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你当时磨磨蹭蹭..."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转身背对着老伴,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一大妈把针线筐摔得砰砰响:"行!就你懂!以后别找我拿钱!"她故意把"钱"字咬得极重,像要把这个字嚼碎似的。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里,傻柱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一瘸一拐地往病房走。

拐角处差点撞上端着搪瓷盆的秦淮茹,盆里的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秦...秦姐..."傻柱结结巴巴地开口。

秦淮茹看清来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后退半步,盆里的水又晃出来一些:"你来干什么?"声音冷得像冰。

"我...我来看看棒梗..."傻柱局促地搓着手,"那个...医药费..."

"看棒梗?"秦淮茹突然提高声调,引得走廊里几个病人家属纷纷侧目,"把他打成这样还有脸来看?"她的手指死死掐着盆沿,指节都泛了白。

傻柱慌忙摆手:"不是...是林毅那孙子..."

"够了!"秦淮茹突然把盆往窗台上一放,水花溅到两人身上,"林毅打的?那棒梗的命根子也是林毅踢没的?"

傻柱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喉音。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淮茹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但她很快用袖子抹去:"赔钱是吧?拿来!"

傻柱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易中海给的那沓钱。秦淮茹一把夺过,看都不看就塞进围裙口袋:"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秦姐..."傻柱下意识去拦,"我还得看伤..."

秦淮茹已经端起水盆转身就走,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

傻柱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肋骨疼得更厉害了。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又望了望走廊尽头紧闭的病房门,。

最终只能佝偻着腰往医院外走。

心中只能记恨起林毅……

秦淮茹攥着围裙口袋里的钱,脚步沉重地推开病房门。

贾张氏正坐在床边嗑瓜子,见她进来,三角眼立刻眯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做贼呢?"

"妈..."秦淮茹声音发颤,"傻柱来赔钱了..."

"赔钱?"贾张氏猛地站起来,瓜子壳撒了一地,"就赔点钱完事了?该让他坐大牢!"

“赔了多少……少一分都不行……”

她尖利的声音惊醒了刚睡着的棒梗。

棒梗虚弱地睁开眼:"奶奶...我疼..."

贾张氏看都没看孙子一眼,一把夺过秦淮茹手里的钱,沾着唾沫数起来:"一百块...呸!连医药费都不够!"

“给我……”

她恶狠狠地把钱塞进内兜,"我怎么跟东旭交代?老贾家绝后了啊!跟赔钱货有什么两样……"

“挨千刀的林毅……害我贾家绝后……”

秦淮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妈,您别这么说...孩子还在呢。"

"我说错了吗?"贾张氏突然拔高嗓门,"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废物,跟赔钱货有什么区别?"

棒梗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奶奶...我……我想吃糖..."

"吃个屁!"贾张氏抄起东西就要走,"以后找你娘要去!"

秦淮茹终于爆发了:"你怎么这么说话?”

“好歹棒梗是你亲孙子啊!”

“你这直接将钱拿走,棒梗后续治疗怎么办?"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隔壁床的病人悄悄拉上了帘子。

贾张氏的脸扭曲得可怕:"好哇!反了你了!敢指责我这老婆子了!"

她指着棒梗,"从今往后这废物跟你过!我这就让东旭跟你离婚,娶个能生养的!”

“带着你的残废赔钱货滚出我贾家!"

“我贾家不要你们了!”

“医药费的钱,你自己想办法去,别找我们!”

秦淮茹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得像纸。

走廊上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这老太太真狠心..."

"孩子都这样了,将钱拿走,这不是断活路吗?"

“真是缺德啊!”

贾张氏朝门外啐了一口:"看什么看!我家的事要你们管?"说完撞开人群扬长而去,只剩下一串咚咚的脚步声。

秦淮茹瘫坐在床边,把棒梗紧紧搂在怀里。

孩子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妈...奶奶走了!不要我们了吗?"

“我是不是不能住医院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病房的灯光惨白地照在母子俩身上,投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棒梗突然不哭了。

盯着病房门口奶奶消失的方向,眼睛里燃起一簇阴冷的火:"妈,是不是傻柱许大茂和林毅害我们这样的?"

秦淮茹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护士在门口喊:"3床家属,赶紧交医药费钱了!"

“不然可不能住院的……”

她机械地站起来,看见周围,不知所措……

棒梗的医药费找谁借……

第二天。

林毅和丁秋楠并肩前去上班。

"就送到这儿吧。"在医院门口,丁秋楠接过林毅手里的布包,"晚上记得来接我。"

林毅刚要点头,突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侧面撞了过来。

丁秋楠被撞得踉跄几步,还没站稳就听见"咚"的一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大爷!"丁秋楠立刻蹲下身,熟练地检查老人的瞳孔和脉搏,"快来人!病人昏迷了!"

林毅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丁秋楠摇摇头,手指还搭在老人的颈动脉上:"我没事,但这位大爷可能是突发性脑梗..."

"爹!"一声凄厉的呼喊打断了她。

三个男女从人群中冲出来,为首的壮汉一把推开丁秋楠:"你们对我爹做了什么?!"

林毅挡在丁秋楠前面:"这位同志你冷静点,是老人自己..."

"放屁!"壮汉指着地上的老人,唾沫星子飞溅,"我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肯定是你们撞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毅眯起眼睛。

老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哪像突发急病的样子?

再看那"家属"虽然叫得凶,眼神却不住往四周瞟——分明是在观察围观者的反应。

"我是医生,"丁秋楠掏出工作证,"怎么可能害病人?"

"医生了不起啊?"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突然冲上来,指甲差点戳到丁秋楠脸上,"现在有些医生最黑心!"

林毅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打人啦!"女人立刻尖叫起来,"大家快看啊,医生伙同流氓打人啦!"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林毅冷笑一声:"要多少钱直说。"

壮汉眼睛一亮,随即又装出悲痛的样子:"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至少得赔两百块医药费!"

"两百?"丁秋楠倒吸一口冷气,"你们这是..."

"好,两百。"林毅突然打断她,蹲下身假装查看老人,"不过我得先确认下情况——这位大爷是什么病?"

"心脏病!"壮汉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林毅掀开老人的衣领,"那怎么没带速效救心丸?"他又摸了摸老人的手,"而且心脏病发作应该面色苍白,大爷这脸色红润得很啊。"

围观的人群发出嘘声。壮汉脸色一变:"是...是脑血栓!"

"脑血栓病人会流口水,"林毅指着老人干燥的嘴角,"这位可没有。"

"你们...你们..."卷发女人突然扑上来要抢丁秋楠的包,"不给钱别想走!"

就在这时,医院的保卫科长带着人赶到了:"怎么回事?"他一眼认出丁秋楠,"丁医生?"

"这几个人碰瓷。"林毅指着地上的老人,"装病讹钱。"

保卫科长脸色一沉,上前一把掀开老人的外套——内袋里赫然掉出几个空药瓶。

老人见装不下去,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被保卫科的人当场按住。

"好啊!又是你们!"保卫科长怒喝,"上周在门诊部闹事的就是这伙人!"

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

"太缺德了!"

"差点冤枉好人!"

"该送派出所!"

丁秋楠长舒一口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毅:"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毅帮她整理被扯乱的衣领:"老把戏了。那老头倒地时还知道用手护着头,真昏迷的人哪有这反应?"

这年代的碰瓷可太明显了!

比之后世那差太多,林毅也是见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