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红灯亮起,是因为李霁破坏了展览区域作为“艺术品”的人形雕像,即将受到规则的惩罚。
可当她修改了“艺术品”的定义,在之前的规则【雕塑与蜡像无法离开底座】的基础上,增加了“自行离开底座或场景的雕像或物品不算艺术品”的设定,那么过来袭击自己的身份这两个怪物就不再收到规则的保护,哪怕自己将它们毁坏也并不会收到什么样的惩罚。
虽然李霁并不常使用这个技能,也只是想着留到更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能保命。
那么现在似乎就是这个关键时候了。
可还没等她放松,不说那个已经被砸变形的失去行动能力的纸人了,另外一个呈隐形状态的绷带女人,似乎也发现自己身上破裂的绷带没有办法再恢复原样,恼羞成怒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看到一截飘荡在空中的绷带一甩一甩地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
“它疯了?”
李霁自然不会被这吓到。
她朝着那被打飞的裁纸刀扑去,随后捡起裁纸刀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
也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隐形的,只要有那块垂落下来的绷带,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物。
李霁什么也不管,挥舞着裁纸刀就朝绷带划去。
绷带女人有点脑子,但不多。
她似乎是看到了李霁手里拿着将她的“皮肤”划破的凶器,她竟停下了前进,反而一点一点面朝着立即朝着后面的场景退去。
李霁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把裁纸刀,一步一步紧跟着绷带女人退后的步伐向前迈去,她的视线始终注视着那块在空中晃荡的白色绷带。
绷带女人就这样退回到了隔离带后,回到了医院的场景——
这像是一个手术室房间,一张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但是被绿色的手术铺巾盖着,在人形的胸口位置,还有个架子将铺巾撑起来。
手术床连着一台有些氧化发黄的无影灯,但或许是因为,这不过是用来展览的场景,无论是无影灯还是另一侧的各种监护设备,都像是废旧的一样,不仅没有通电,甚至连心电监护仪上用来显示病人生命体征的画面都是用打印出来的纸贴上去的。
绷带人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场所,站在了手术床旁。
在手术室上方的筒灯照耀下,在地面投射出了她的影子,随后逐渐显现出了可以被李霁观察到的人形。
和她猜测的很接近,这人是个由绷带缠绕而成的女护士。
她头上戴着手术室里专用的绿色手术帽,身体上最外层的绷带也被染成了一样的绿色。
“搞不好这家伙离开了场景就消失,跟这一身绿色有关——拍电视时候做后期不也会用到绿幕么?”
李霁在心里想道。
她握着裁纸刀继续向前走,可当她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却发现,躺在病床上那个医用假人睁着眼睛,头歪着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正当李霁疑惑为什么之前只有那个护士一个人来袭击自己,而这个躺着的“病人”并没有行动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手术室里竟然只有一个护士和病人,而且病人的胸口已经是被打开的状态,虚假的脏器和被涂的鲜红的胸腔暴露在空气中。
手术室里的医生呢?
会不会像那个护士一样,隐形了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李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既然病人已经被开膛破肚,无法从床上下来,那么一定应该会有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或者开胸用的锯子之类的工具。
若是他们正依靠着不会被发现,而潜藏在自己的周围,伺机发动攻击,那就不是自己手里这把裁纸刀能够抵抗得住的了。
想到这里,李霁感觉自己不能再磨蹭了,万一等他们已经做好了埋伏的准备,即便自己再小心谨慎,面对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比起规避了风险,更有可能还是会落入他们的陷阱里,不如这时候冲出去可能更安全一些。
这么想着,李霁突然卯足了劲开始狂奔起来,一连冲过几个场景,她注意到的就有一间教室、一个漆黑的地下室,一个长着一棵歪脖子树的花园……
因为她经过这些场景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盯着展台上的人像,所以那些人像都集体从站台上翻了出来,一开始都是动作僵硬地朝通路这边移动,但很快他们的动作就开始顺畅,并且加速追在李霁的身后。
就像是开火车一样,她的身后很快排起了长队,一眼望去,什么穿着校服的学生、穿着制服的老师,甚至连穿着古装的人都有。
这些人并没有像李霁以为的那样,随着自己离开对应场景的虚线框而停住脚步,反而像是一定要抓住自己一样。
而面前这条通道终究也是要走到尽头的。
李霁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甩开身后这一连串什么材质都有的“人”时,转过了一个直角弯。
一阵凉气就这么突然地扑面而来,就像是空调的风直直吹到脸上一样,将她刚刚因为跑步而冒出来的汗水吹干。
李霁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再次进入了一个安静的区域,身后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形怪物的脚步声也骤然消失。
遇上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他们被什么东西拦住过不来,要么就是这里有其他的怪物掌管着,他们不敢过来。
在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李霁本能的认为,这边的情况应该是后者。
想到这里或许会有其他更危险的怪物存在,李霁又提高了警惕,放慢了步子。
周围的温度也在降低,很快就从空调的凉风,变成了冰箱的冷风,吹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条走廊比起旁边那个雕像区域更加阴暗。
那边好歹每隔一段还有个顶灯照下来,这边就是完完全全的黑了。
李霁拿出了手电筒,调到照明模式,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握着裁纸刀,逐步推进着。
可当手电筒打开,一道媲美汽车远光灯的光束从手中射向前方,一幅绘画赫然出现在了尽头的墙上。
那原本应该是一幅很熟悉的绘画,李霁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最开始看到的那幅《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