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武侠之快穿侠客梦 >  第382章 余波未平

晨曦漫过东方天际时,郑灵萱仍站在那截断墙上。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顾修然掌心的温度,那温度透过半片黑铁令牌渗进血脉,让她原本紧绷了月余的神经终于松了半分。

小兽伏在她肩头,银鳞上的血珠被晨露浸得发亮,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试探。

她没回头,却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月白广袖沾着焦土,腰间玉佩不再叮咚作响,连唇角那抹惯常的狡黠都淡了些,只剩眼底那层温柔的光。

"昨夜血瞳老巢被掀,"她抚过小兽后颈的逆鳞,声音像浸在晨雾里,"但江湖的烂账才刚开始算。"

"我知道。"他走到她身侧,袖角扫过她手背,"所以我赶在黎明前回来。"

断墙下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

清风攥着断枪的手青筋暴起,枪头深深扎进焦土里:"顾狐狸,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

血瞳养了你十年,说反就反?"他声音里带着酒坛炸裂般的粗粝,显然昨夜强压的狂喜此刻全化成了警惕。

紫儿揪着腰间的丝绦凑过来,发尾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姐姐,我前日翻到血瞳密卷,说他们培养死士时会下'同心蛊'......"她声音越说越小,目光悄悄扫过顾修然腰间那半片令牌。

郑灵萱垂眸看了眼掌心的令牌。

两片合一时泛起的幽蓝光晕还在她视网膜上晃,那是顾修然用魂识烙下的印记——她在穿越时学过的古武典籍里写过,这种印记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不会消。

"他若要反,"她转身看向顾修然,晨光里他的轮廓镀着金边,像幅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画,"昨夜在血瞳总坛就不会替我挡那记'裂魂掌'。"

顾修然忽然笑了,指节轻轻叩了叩自己心口:"我这条命,早就在上回你替我挡毒箭时,卖给这位郑姑娘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袖口下的指腹却悄悄蹭过她手背,像在确认什么。

紫儿的脸腾地红了,扭头去戳清风的后背:"清叔你看,人家都表白了!"清风的断枪"当啷"砸在地上,耳尖红得能滴血,倒是韩立蹲在废墟里的动静救了场——他扒开半块焦木时,指尖突然顿住,指缝间露出半页染血的绢帛。

"灵萱姑娘,"韩立扯下腰间的布帕裹住手,将绢帛递过来时,指节因用力发白,"这是从血瞳密室暗格里翻出来的,上面记着三十七个门派的暗号,还有......"他喉结动了动,"还有咱们上个月刚剿灭的'青蚨门',竟每月往血瞳送五千两银子。"

郑灵萱接过绢帛的手微微发颤。

绢上的字迹她认得,是血瞳左使惯用的瘦金体,每笔都像淬了毒:"青蚨门门主半年前还跪在我面前,说要金盆洗手。"她将绢帛递给顾修然,后者只扫了一眼,眼底的温柔便凝成霜。

"看来咱们掀了血瞳的盖子,"顾修然将绢帛折成小块收进袖中,"倒让藏在底下的烂泥全翻上来了。"

"那怎么办?"紫儿踮脚看了眼绢帛,小脸上满是忧色,"总不能挨个门派去搜吧?"

"自然不用。"郑灵萱摸出腰间的玉哨吹了声短音,远处立刻有三道黑影掠来——是她养在暗处的影卫。

她俯身将绢帛塞进为首影卫手中:"照着上面的名字,查最近三月与血瞳有银钱往来的,连账房先生的生辰八字都给我挖出来。"

影卫领命而去时,清风突然用断枪挑起地上半块染血的牌匾。"血瞳"二字被劈成两半,断口处还沾着黑红色的血:"灵萱,我带帮里兄弟去趟南境,那边有几个寨子最近动静不对。"

"我同你去。"柳青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腰间的铁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顺路把孙二娘押去衡山派,他们的地牢最适合关这种阴毒的。"

提到孙二娘,郑灵萱才注意到那女人被捆在断墙下的老槐树上。

她原本艳丽的胭脂被血水洗得斑驳,此刻正歪着头笑,嘴角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朵开败的红梅:"郑姑娘,你当真信那姓顾的?

他可是......"

"带下去。"郑灵萱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孙二娘时像刮过刀锋。

柳青云上前解她的绳索,她却突然凑近柳青云耳边,声音细得像蛇信子:"你可知,当年你师父的剑......"

"走。"柳青云猛地拽起她的胳膊,铁剑"铮"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孙二娘闭了嘴。

他押着人往林子里去时,郑灵萱注意到他握剑的手背上,暴起一条青筋。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又轻又柔,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不知何时摘了片沾露的草叶,正逗弄她肩头的小兽,"接下来想先做什么?"

郑灵萱望着渐亮的天色,小兽忽然发出一声清鸣,银鳞在晨光里泛起涟漪般的光。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过来的焦灰,任它在掌心里碎成齑粉:"先把这摊烂泥晒干,"她转头看向顾修然,眼里有星火在烧,"再建座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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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云的脚步在山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孙二娘被他用绳索捆得像只粽子,却偏要歪着脖子去看他腰间铁剑的剑穗——那是用他师父衣角碎布编的,青灰色的线已经磨得发亮。

"你当郑灵萱真能护着你?"孙二娘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当年你师父那柄'寒星剑'为何会断在血瞳老巢?

你以为是他学艺不精?"

柳青云的手指在剑柄上骤然收紧。

铁剑"嗡"地轻鸣,剑尖在泥地上划出半道深痕。

他想起七日前在血瞳地牢里找到的那截断剑,锈迹里还沾着半片青灰色的布絮——和他剑穗的颜色一模一样。

"住口。"他声音像淬了冰,反手扯紧孙二娘的绳索。

女人却笑出了声,染着丹蔻的指甲在他手背上刮过:"你猜,若是让郑姑娘知道她最信任的顾修然......"

"再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柳青云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掠过孙二娘的耳垂。

她终于闭了嘴,却仍用余光扫向他腰间的剑穗,眼底闪过毒蛇般的幽光。

等柳青云押着人消失在林深处时,营地的篝火已烧成了灰烬。

顾修然站在焦土中央,月白广袖落满烟尘,却仍慢条斯理地用草叶逗弄郑灵萱肩头的小兽。

银鳞小兽被逗得打了个滚,爪子拍在他手背上,倒像是在替主人验他的温度。

"清叔!"紫儿最先看见清风从废墟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半坛没烧完的酒。

清风的断枪扛在肩头,枪头还滴着血水——他刚去埋了三个血瞳残党。

见顾修然站在那儿,他的酒坛"咚"地砸在地上,酒液溅湿了顾修然的鞋尖。

"顾狐狸,"清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昨日你说去追血瞳左使,结果追出半宿,回来就揣着块破令牌?"他指节捏得咔咔响,"老子当年在西北剿匪,见过太多临阵倒戈的软骨头。"

顾修然却似没听见,目光只锁在郑灵萱脸上。

她站在断墙阴影里,掌心的半片黑铁令牌被握得发烫——那是昨夜他用胸口挡裂魂掌时,从血瞳总坛密室偷来的。

此刻他从袖中取出另一枚令牌,青铜质地,刻着盘绕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守界人。"他将令牌轻轻放在郑灵萱手心,"百年前江湖各派为镇邪祟设立的隐卫,专司清扫暗桩。

我十二岁入血瞳,正是为了替守界人做局。"他指尖抚过令牌上的云纹,"这枚纹章,能让你用古武心法探我的识海——若有半分欺瞒,纹章自会灼穿我的魂魄。"

紫儿凑过来踮脚看,发梢扫过郑灵萱手背:"姐姐,我前日翻的密卷里确实提过守界人!

说是他们的令牌能......"话没说完就被清风扯住后领拽到身后。

老镖师瞪圆了眼:"小丫头懂什么?

这令牌谁知道是不是血瞳新铸的?"

郑灵萱没说话。

她屈指叩了叩令牌,云纹突然泛起暖光,顺着她的指尖爬进经脉。

识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十二岁的顾修然跪在血瞳刑堂,被抽得遍体鳞伤却紧咬着"不知守界人";十七岁的他在密室里用血瞳密法抄录情报,袖中藏着守界人的传信鸽;昨夜在血瞳总坛,他故意引开左使,却在对方劈来裂魂掌时,将本该护心的软甲悄悄推向了她的方向......

"够了。"她收回手,令牌的温度透过掌心烫进心脏。

顾修然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敢伸手。

"灵萱姑娘。"韩立的声音从废墟后传来。

他蹲在瓦砾堆里,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碎玉——那是血瞳探子常用的传讯器。"方才我用青蚨门的密语试了试,"他指节因用力发白,"西北方向有急讯。"

话音未落,山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三匹快马撞开荆棘冲进来,马上的人浑身是血,胸前还插着半支弩箭。

为首的探子跌下马来,膝盖撞在焦土上,却仍撑着身子爬向郑灵萱:"郑姑娘!

血瞳母体......没、没死!"

郑灵萱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蹲下身按住探子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涌:"慢慢说。"

"总坛地底下有座血池,"探子咳得全身发颤,"我们炸了总坛,却把母体震成了三块。"他抬起染血的手,指向东南西北三个方向,"东去蓬莱岛,西入漠北狼骑营,南......"话没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小兽突然发出尖啸,银鳞泛起刺目的光。

郑灵萱摸到它后颈的逆鳞在发烫——这是神兽感知到危险的征兆。

她抬头看向顾修然,后者已经收了令牌,眼底的狡黠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冷硬的锋刃。

"蓬莱岛有海妖作祟,"顾修然摸出腰间的地图,"漠北狼骑营最近在招死士,"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还有南边......"

"南边是万花谷。"柳青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押着孙二娘回到营地,铁剑上还滴着血——显然那女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孙二娘刚才提过,"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探子,"血瞳母体碎片,能让持有者获得不死之身。"

孙二娘突然笑出声,被绳索勒得发紫的脸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郑姑娘,你以为掀了血瞳就赢了?"她的笑声像夜枭啼鸣,"真正的江湖,从来都是旧棋倒下,新棋上桌......"

"带下去。"郑灵萱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

她站起身,小兽从她肩头跃到地上,银鳞扫过焦土,竟在废墟里开出一朵雪白的小花。

"紫儿,"她摸出玉哨吹了声长音,"带影卫去万花谷,查最近出入的可疑人物。"

"清风,"她看向老镖师,"你带帮里兄弟去漠北,盯着狼骑营的粮草动向。"

"韩立,"她接过韩立递来的碎玉,"用青蚨门的账册钓条大鱼,我要知道是谁在给血瞳输血。"

最后她转向顾修然,晨光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守界人应该有蓬莱岛的旧路?"

"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在她耳尖轻轻一蹭,"但得带上这小祖宗。"他戳了戳小兽的脑袋,银鳞小兽立刻冲他呲牙,却还是乖乖跳上他的肩头。

郑灵萱望着远处渐起的尘烟,手不自觉地按上心口——那里还留着顾修然识海传来的温度。

小兽突然发出一声清鸣,银鳞上的光连成一片,像撒了把星星在他们脚边。

"看来,"她转身走向放置行李的帐篷,衣摆扫过焦土上的小花,"我们的江湖,才刚刚开始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