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温馨画面:流萤正专注地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黄泉靠坐在病床上,素白的病号服衬得她肤若凝脂,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弱感。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竟有种破碎的美感。
赵玄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随即强迫自己绷紧脸——要是现在破功,待会儿还怎么教训这个不爱惜自己的黄泉了?
"阿玄!"流萤惊喜地抬头,手中的苹果差点掉落。她本能地想扑过来拥抱,却在看到轮椅的瞬间僵住,眼中的雀跃迅速被担忧取代:"你没事吧?你的的眼睛......还好吗?"
赵玄嘴角微微抽动,强压下想要安慰她的冲动。他必须保持严肃,尤其是感受到黄泉投来目光时——这个总是逞强,强撑着自己一个人扛下一切的黄泉,自己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训斥两下。。
"我没事。"他故意冷着声音,轮椅碾过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倒是某人,似乎倒是某人,似乎伤得不轻。”赵玄转头向着黄泉,语气里有着夹枪带棒的意味。
黄泉的睫毛轻轻颤动,目光飘向窗外浮动的云朵,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藏在被单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似乎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赵玄的质问。
流萤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乖巧地退到一旁。她偷偷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赵玄,又看看似乎是露出怯态的黄泉,静静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爱莉姐...这真的没事吗?"上官墨猫着腰溜到爱莉希雅身边,用气音在她耳边问道。她不安地瞄了眼散发着低气压的赵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也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
爱莉希雅抿嘴轻笑,同样压低声音:"放心啦~"她悄悄指了指赵玄紧绷的侧脸,"阿玄只是气阿泉总是不爱惜自己,明明伤得那么重还逞强。"
轮椅的滚轮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赵玄缓缓来到病床前。尽管他的双眼还缠着绷带,黄泉却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她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像只被盯上的猫。
沉默在病房中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最终是赵玄先打破了这片死寂——
"怎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不是喜欢逞强吗?"
轮椅又向前逼近了几分,赵玄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虽然通过感知确认黄泉的伤势不算太重,但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
"觉得自己很厉害?"他冷笑一声,"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们,或者其他人都是需要保护的累赘?"
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黄泉心上。她猛地抬头,唇瓣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辩解,却被赵玄抬手制止。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他突然凝视着黄泉的双眼,"有什么资格保护别人?"
这句话说出,气氛再度沉默起来,只是黄泉那攥紧床单的手,越攥越紧。
流萤看着冲突的两人,有点想上前制止,却被爱莉希雅轻轻拉住。粉发少女摇摇头,用口型说道:"让他们说开。"
流萤看着前方有点剑拔弩张的一幕,最后咬着嘴唇,点点头,回到了爱莉希雅身边。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滴落下的声音。
黄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抬起苍白的脸庞,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竟盈满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从未觉得你们是累赘。"
窗外的阳光映照着她精致的轮廓,为那张病容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正相反......"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上的褶皱,"正是因为太重要......我才......想要保护住这份温暖。"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向来雷厉风行的女刀客,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赵玄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黄泉——褪去所有锋芒,只剩下最纯粹的柔软。胸腔里那股怒火突然就熄了大半,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傻瓜......"他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保护是相互的。你总是这样独自扛着,我们......会心疼的。"
赵玄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般落在黄泉心上,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话语中藏着的关切与心疼,像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温暖人们心间。
黄泉微微仰起脸,苍白的唇瓣轻启:"抱歉......"
"别道歉。"赵玄突然打断她,双手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他的指尖还带着些许凉意,却让黄泉感到一阵熨帖的温暖。
"听好了,"赵玄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的身边还有我们,所以......”
赵玄说着,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不需要再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自己一个人逞强,受伤后自己一人舔舐伤口,你可以抛下肩膀上的担子,向我们寻求帮助,或者安慰,而我们,也会尽全力帮助你。”
黄泉怔怔地望着赵玄嘴角那抹温柔的弧度,恍惚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爱莉希雅每次见面时热情的打招呼与拥抱,符华默默的陪伴,伊甸的歌声,赵玄和银狼拉着她打游戏时的嬉闹......这些曾经被虚无淹没的温暖细节,此刻却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脑中。
"这是......眼泪?"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茫然。黄泉低头看着手背上那滴晶莹的水珠,指尖微微发抖。多少年了?自己上一次流下眼泪,发自内心的流下眼泪,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慌乱地抬手想要擦拭,却被赵玄抢先一步。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庞,拇指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没关系......"赵玄的声音轻得像风,"在我们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窗外微风“莎莎”声不断响起。但在这个被毁了一半的病房里,时间仿佛静止了。黄泉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的是赵玄背后爱莉希雅那热情挥手的样子,是流萤那担忧的表情,还有赵玄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真挚。
"咔——"
仿佛有什么无形枷锁碎裂的声响。黄泉怔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涌上心头。
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试探性地向前伸出。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却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
赵玄没有让她等待。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将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女子轻轻拥入怀中。黄泉的额头抵在他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与心跳。
"真好啊......"爱莉希雅偷偷抹着眼角,小声呢喃。她能感觉到,这次黄泉是真正卸下了心防。
流萤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见到黄泉解开心结,她也是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上官墨则兴奋地直跺脚,要不是怕打扰这一刻,她早就掏出手机拍照了。
相拥的两人之间,黄泉突然轻声说道:"谢谢。"
这声低语轻得如同羽毛落地,若非紧贴在一起,赵玄几乎要错过。但他听清了,不仅听清了,还感受到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滴落在他颈间的温热。
"谢什么..."赵玄揉了揉黄泉的发顶,指尖传来丝绸般的触感,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毕竟我之前可是说过了,我们之间,是家人哦。"
"家人......么。"黄泉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心尖萦绕着陌生的甜蜜。
她的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冲动,让她想要做些什么——或许是一个拥抱,又或许是一句更直白的告白,又或者,是一些更直接的动作......
但最终,她只是缓缓退出赵玄的怀抱。
只是当她抬起头时,赵玄一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弯成了月牙,唇角扬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弧度。这个笑容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阳光,纯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嗯,家人。"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新生的暖意。
赵玄望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黄泉,心脏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黄泉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笑容,但他相信,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有更多、更美好的时刻。
"嗯,那你记住了。"赵玄不放心地又叮嘱道,手指轻轻点了点黄泉的额头,"以后受伤不准瞒着,遇到麻烦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黄泉没有像往常冷着脸,而是任由他的指尖触碰。她微微颔首,唇角还噙着那抹罕见的温柔笑意:"记住了。"
这乖巧的模样让赵玄一时恍惚——眼前这个温顺的女子,真的是之前战斗之中那个女杀神吗?
爱莉希雅等人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粉发少女亲昵地挽住黄泉的手臂:"阿泉以后也要多依赖我们一点嘛~"
"就是就是!"上官墨蹦跳着插话,"我们实力可是很靠谱的!"
黄泉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众人,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下意识地抚上胸口——这种家的温暖,自己又有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呢?
窗外,云彩不知何时已经过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恰好落在众人身上,将这一幕镀上温暖的金边。
时光如流水般悄然流逝。在与黄泉聊天、道别后,赵玄一行四人沿着医院长廊缓步前行。流萤则是选择留下继续照顾黄泉。
走廊的灯光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爱莉希雅推着赵玄的轮椅,粉发在荧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上官墨和赵萱跟在两侧,一个蹦蹦跳跳像只麻雀,一个安静优雅如白鹤。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雨后清新,竟有种奇妙的安宁感。偶尔经过的医护人员向他们投来善意的微笑。
"说起来,"上官墨突然打破沉默,手指绕着发尾打转,"你们觉得徐局长恢复得如何了?"她虽然知道徐玫受了重伤,但具体情况却不甚了解。
赵玄回想起那通短暂的电话,思量片刻之后说道:"听声音还算精神,不过伤势应该不轻,状态很是虚弱。"
谈话间,几人已来到徐玫病房所在的走廊尽头。只见病房门外,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靠着墙壁打盹——他的大脑袋一点一点的,鼾声如雷似乎,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
当看清那人脸上标志性的白虎面具时,赵玄不禁莞尔:"白虎大哥?"
听到叫自己代号的白虎突然一个激灵惊醒,条件反射地摆出战斗姿态:
"谁?!"
不过在看到来者是赵玄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你们啊......我刚刚没反应过来。“
赵玄温和地笑了笑,摇头示意无碍。他环顾四周,略显疑惑地问道:"不过.......这里只有白虎大哥你一个人守着吗?青龙他们呢?"
白虎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青龙带着玄武他们去处理战场善后了。"他挺起胸膛,语气里透着几分自豪,"我原本也是想去的,不过他们说我为人老实可靠,最适合守着局长!所以就让我回来了!"
ps:点点催更,给个五星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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