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无力地倚靠在岩壁上，断臂处的鲜血已将半边衣襟浸透。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俏脸此刻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尝试着抬起左手，却发现指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渗入体内的余毒，正在侵蚀她最后的力气。
虽然即使将手臂斩断，可蕴含法则的毒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真是......狼狈啊......"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再度使用破界锥在地面上打开一个空间通道，随后整个人倒了进去。
......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转眼已是两日之后。
秦岭山脉的围剿行动已近尾声。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各大妖族势力纷纷溃败。唯有赵玄与徐玫负责的幽冥蟒族出了意外——不过好在有徐玫出手，意外才不至于闹大。
医疗室内，赵玄的手指微微颤动。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这是......什么地方？"
他紧闭着双眼，指尖不自觉地按压着胀痛的眉心。最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地底深处那团扭曲的庞大因果，仅仅惊鸿一瞥就让他直接遭受了如此之强的反噬。
"嘶——"
尝试睁眼的瞬间，钻心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指尖触碰到的眼皮肿胀发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眼球上刮擦。这种程度的反噬，换作寻常六阶恐怕早已神魂俱灭。即便以他如今的实力，也留下了后遗症。
“嘶，我怎么一直受伤的都是眼睛。”
赵玄心中无奈感叹，不过这也让他警惕起来，之前自己一直都不在意，只是这次给了他教训，自己最好不要乱看因果，要不然在紧要关头被反噬了那可就糟了。
“或许，我该打造一个眼睛，替我抵挡反噬？”赵玄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然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赵玄最开始还有点警惕的，不过在精神力感知到来者是谁后，他也放松了下来。
"阿玄醒啦？"爱莉希雅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的药碗冒着热气。见赵玄想要强行睁眼，她急忙放下托盘，"别急~反噬造成的创伤需要慢慢调养。"
她温凉的手指轻轻覆上赵玄的眼睑，柔和的体香如春风般拂过。赵玄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却在某个瞬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其他人呢？她们......怎么样了？"
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的担忧。爱莉希雅动作微顿，随即轻笑道："放心哦，其他人都没事呢。不过......”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可是让赵玄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度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不过什么？"
爱莉希雅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故意拖长音调："没有啦~只是小墨和小萱她们受了点轻伤......"
她突然鼓起脸颊，气呼呼地补充道："最过分的是阿泉！明明受了不轻的内伤，却硬撑着不说，直到不小心被我们发现！"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真是太乱来了！"
赵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摇头失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他就怕她们出事，现在只是轻伤和受了点内伤，已经很好了。
然而这一放松，结果牵动内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活该~"爱莉希雅嘴上嫌弃，手上却温柔地扶他靠好，"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她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小墨和小萱今早还来看过你呢，结果你睡得像头死猪......"
赵玄一时语塞，只能乖乖接受爱莉希雅的投喂。少女纤细的手腕轻转，每一勺汤药都仔细吹凉后才送到他唇边。药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莫名被心头涌动的暖意冲淡了几分。
病房里陷入舒适的静谧，直到爱莉希雅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她眨眨眼，"徐玫小姐可是受了不轻的伤呢~"
"什么？"赵玄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打翻药碗，"她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脑海中瞬间闪过地底那团恐怖的因果影像，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徐玫独自面对了那个存在？
他虽然不清楚那地底下的家伙有多强，可是凭借身上因果的纠缠来说，已经是超过九阶的了。
爱莉希雅被他过激的反应逗笑了，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别急嘛~"她俏皮地眨眨眼，"徐玫小姐只是断了条手臂，虽然还在昏迷，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哦。"
赵玄闻言，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长舒一口气："呼，那就好......"
徐玫确实没啥事，只不过是中毒后昏迷罢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至于断臂，以九阶强者的恢复能力，加上监察局顶尖医疗团队的协助，断肢重生并非难事。但想到徐玫至今昏迷未醒，他心头仍像压了块石头般沉甸甸的。
"我去看看她。"赵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爱莉希雅一个箭步上前按回床上。
"急什么呀！"少女气鼓鼓地戳了戳他的额头，粉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医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你现在必须静养！静养懂不懂？"
被戳得缩了缩脖子，赵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乖乖缩回被窝。爱莉希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可是......"赵玄不死心地还想辩解，他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然而他却在感受到到爱莉希雅突然泛红的眼眶时哑了火。
"你知道当时你七窍流血的样子有多吓人吗？"她声音突然有点委屈，手指无意识地握紧赵玄衣角，"要是......要是再乱来......"她是真的担心赵玄出事，谁能知晓赵玄突然七窍出血后昏迷过去后她心中的慌张？
赵玄感受到怀中少女微微颤抖的身躯，喉头一阵发紧。他笨拙地环抱住爱莉希雅，掌心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低声呢喃，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沙哑，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爱莉希雅将脸埋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病号服。她攥着赵玄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似的。
"答应我......"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赵玄，"以后不要再这么冒险了......"
赵玄张了张嘴，却陷入沉默。他无法给出虚假的承诺，却又舍不得看她难过。
爱莉希雅注视着他纠结的神情，突然轻叹一声。她了解赵玄的性格。
"那......至少答应我，"她退而求其次，指尖轻轻接触赵玄的掌心，"尽量保护好自己，好吗？"
"我保证。"赵玄郑重点头，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赵玄不自觉地低下头，爱莉希雅也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人呼吸交融的瞬间——
"砰！"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上官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赵玄！你醒啦！"她身后还跟着手足无措的赵萱。
空气瞬间凝固。
爱莉希雅和赵玄如触电般分开，转头就看见门口石化般的两人。赵萱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上官墨则死死捂住眼睛——只是指缝间分明透着好奇的光。
"咳......"赵玄强作镇定地整理衣领，耳根却红得滴血，"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坐。"
爱莉希雅倒是神色如常，甚至微笑着挥了挥手："嗨，小墨小萱~"如果忽略她快烧起来的耳尖，这演技堪称完美。
上官墨没脸没皮地挪到椅子边，轻笑道："那啥......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胡说什么。"赵玄板着脸指向床头柜的药碗，"爱莉希雅只是在帮我喂药。"
"啊对对对，喂药~"上官墨煞有其事地点头，突然凑到赵萱耳边嘀咕："用嘴喂的那种......"
这声"悄悄话"响得整个病房都听得一清二楚。赵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爱莉希雅则假装整理头发，实则把通红的脸藏进了掌心。
赵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看向上官墨的眼神充满敬佩与怜悯——这丫头是真不怕死啊。要是让她知道上官墨此刻的心理活动，恐怕会更加震惊：
"揍我？"上官墨在脑海中叉腰挺胸，"有本事揍死我啊！"
这作死的精神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嗯，气色不错嘛~"上官墨凑近病床，像验货般仔细打量着赵玄，突然语出惊人，"就是眼睛怎么又瞎了？"
"噗——！"
赵玄刚入口的水全喷了出来。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玻璃杯的手青筋暴起，指节都泛了白。要不是自己还是伤员身份，这杯子怕是已经砸在上官墨那张欠揍的脸上了。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垮下肩膀——仔细想想，这确实不是第一次因反噬失明。
"习惯就好。"他自暴自弃地嘟囔着，摸索着把杯子放回床头柜。这认命的态度反倒让上官墨愣住了。
上官墨眨巴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她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结果赵玄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感，就像准备恶作剧的孩子突然失去了目标。她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在心中小声嘀咕："怎么不骂了......"
要是赵玄能听到她的心声，估计会直接目瞪口呆，这家伙居然还挨骂挨爽了？
就在上官墨眼珠乱转，明显又要作妖的瞬间——
"啪！"
赵玄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她脑门上，力道不轻不重："安分点。"
上官墨捂着额头"嗷"了一声，总算老实下来。赵玄刚松口气，就听这丫头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赵玄啊，你这眼睛三天两头受伤......"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万一以后真瞎了，爱莉希雅姐姐会不会嫌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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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瞬间死寂。
赵玄额头上的青筋欢快地跳起了踢踏舞。他终于忍无可忍，一记暴栗砸在上官墨头顶：
"滚！！"
"哎哟！"上官墨抱着脑袋，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舒服了舒服了~"哼着小调蹦跶回座位，活像只被撸爽了的猫。
赵玄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爱莉希雅及时握住他的手，怕是要当场表演个"伤员暴起杀人"。爱莉希雅见到二人的打闹，捂着嘴笑了起来，不过见到赵玄这副生气的模样，她伸出手温柔地抚着他胸口顺气，小声道："消消气，小墨就这样嘛。"
这番耳语总算让赵玄冷静下来。可当他听到上官墨在那头哼着自编小调时，血压又蹭地窜了上来——这死丫头，等自己恢复后绝对要揍她一顿！
三个人在打打闹闹，而赵萱早已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这场"战争"波及。
赵玄深呼吸几次，终于平复下心情。他转向一脸嘚瑟的上官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醒的？"
上官墨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这个嘛......"
赵玄和爱莉希雅不自觉地前倾身体，就连赵萱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她是突然被拉进来的。只见上官墨突然两手一摊：
"就是和小萱路过门口时，听见你在说话呀~"
"......"
病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赵玄嘴角抽了抽——他居然会期待这丫头能说出什么正经答案？
"就......这么简单？"爱莉希雅眨巴着眼睛。
"不然呢？"上官墨理直气壮地叉腰，"难道还要搞个占卜仪式吗？"
赵玄扶额苦笑，自己真是被这丫头气糊涂了。这么简单的答案，反倒是最合理的解释。
ps：点点催更，给个五星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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