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六叶一哄而上，拉着苏清欢就往里面走："魔主放心吧，魔君厉害着呢，那点小伤死不了，咱还是先去试试婚服吧。"
五叶是一对一体双生的姐妹，平时很少出门，除非七叶齐聚，此刻也跟着姐姐们凑热闹，嚷着要看魔主穿婚服的样子。
苏清欢拗不过她们，想着反正明日就是大婚，那就再等等。
便也由着七个人给她瞎鼓捣。
次日。
正值金乌休沐，整个魔界一片昏暗。
却因今日是魔主大婚，到处都挂起了红绸，点上了红灯笼，因此，整个魔域一片张灯结彩，倒也不显黑暗了。
墨莲宫。
直到被按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苏清欢都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直到七叶一声魔主，她才惊觉究竟何处不对。
"等下，我不是魔主，银月不是魔后吗？为何是我穿嫁衣不是他？"
呃——
七人面面相觑，一时神色有些僵硬，还有些茫然，是啊，为何呢？
她们好似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很快，七人脸上的异样同时褪去，又变成了之前的嬉笑模样。
"哎呀，魔主，咱都是不拘小节的人，不必在意这些细节，也许婚服太过相似，宫人送错了呢。"
"对对对，您快换上吧，可别误了吉时。"
然，苏清欢这次并没有被这套说辞打发，她看向一叶，问到："如果是你大婚，会搞错新郎新娘的婚服吗？"
一叶迟疑了一瞬，摇头。
苏清欢看向二叶，再问："魔界的不拘小节，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以无视主次尊卑了吗？"
二叶摇头："自然不行。"
苏清欢看向三叶四叶："那你们呢？"
"不行，魔主为尊，魔君次之，此乃魔界共识，怎可无视？"
“五六七，你们三个怎么说？”
三人齐齐摇头："当然不行。"
苏清欢点头，似笑非笑的环视七人："那你们刚才为何要说，魔界不拘小节，让我不必在意呢？"
嗯？
七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我们说过吗？"
明明是七张完全不同的脸，此刻的表情却如出一辙，在这漆黑又亮着红光的大殿中，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不是苏清欢第一次发现七片叶子的不寻常，只是以往，从未有今天这般强烈，好似因为某种原因，原本被掌控的很好的牵线木偶，有些卡顿、不听话了。
苏清欢忽地冷了眉眼，掌心蓄起法力，狠狠拍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七叶，然，面前白光一闪，她的攻势竟落了空。
她转眸看去，却见银月将七女牢牢护在身后，像是一只遇到危险护崽的鸡妈妈，将自己心爱的幼崽全部护到了身后。
"怎么？舍得出来见我了？"
她冷笑，眼底的怀疑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展露的淋漓尽致。
"你是如何发现的？"
银月不解，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何处露了马脚，竟让魔主等不到大婚结束，便提前发难。
"大概是、从我看不清你的脸，却总觉得熟悉开始。"
"从我对幻境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每次想回忆，却总被各种方式打断。"
"从我看到九圣兽明显质疑，却不得不屈从，与我佯装玩闹实则监视。"
"从七叶她们口口声声说，与我同气连枝血脉相承，却总在不自觉中哄骗我。"
"从上次后院花海，我感受到花灵们对你的深深恐惧，却强装高兴。"
苏清欢每说一句，便靠近银月一步，直到与他面对面，四目而对："或许还要更早一些。"
"从我在你所谓的乾坤幻境中，召唤你，你却附在云景轩身上出现时，我便在猜测，你与他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同时，我也在怀疑你的来意，我从不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因为我所经历接受的一切，唯有利益至上。"
银月叹息，走近她，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几乎唇齿相抵："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跟我走。"
苏清欢回视他，笑得一脸无所谓。
"如果在你面临绝境病弱濒死时，有人忽然出现，说可以给你一具健康的身体，全新的未来，你、信是不信？"
银月点头："信啊，为何不信？大不了一死，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苏清欢双手一摊："所以啊，我只是做了跟你一样的选择，有何不可？"
银月失笑："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在同我演戏？"
苏清欢抬手，推开他，手指在他眼前摇晃："不，我的确被你营造的假象要同化了，我甚至一度以为，我就是那位魔主。"
"你就是。"
银月无比坚定的话，却只换来她极尽讽刺的嘲笑："是吗？"
"魔君大人，你还要自知欺人到何时！"
苏清欢沉声一喝，周遭一切瞬间震荡起来，竟隐隐有崩塌之势。
"魔主，不要——"
银月大惊，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未曾想到，才短短月余时间，她的神魂竟已强大到如此地步，一喝便险些破开他全力维持的幻境。
可苏清欢并不给他机会，她只轻轻一点，便倒退飞越出数丈之远，见方才的攻击有效，她越发竭尽全力出手。
轰——
一道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过后，眼前景象全然变了样。
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魔宫不复存在，周围一切死气沉沉，黑压压的令人喘不上气来，竟是一片满目疮痍的上古战场。
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看装扮来自不同的阵营，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死前都在攻击着同一个目标——魔族。
不知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还是刚才那全力一击遭了反噬，苏清欢只觉心口剧痛，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疼。
咳咳——
她蹲在地上，一边不停从嘴里溢着血，一边敲打着脑袋缓解疼痛，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应该啊。
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看到这些，她为何会感到心痛和难过？
"因为、你本来就是魔主啊。"
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她转头，却见银月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踉跄着向她走了过来："吾主，为何不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