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

被涂一乐一语成谶。

雪,好大。

伴随呼啸的北风。

每一步都倍加困难。

积雪已经没过脚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变得一片漆黑。

涂一乐整理衣领,阻止雪钻入脖颈。

“这怎么办?还有多远能到城镇?”

涂一乐高声大喊。

声音仿佛会被北风吹走,他不知道淳妁能否听到。

“这速度,今夜无法抵达。找个背风地方,撑一夜。”

淳妁声音柔弱,却能听得清楚。

涂一乐心中一沉。

真的混成荒野求生了?

前方接应的人呢?

都死哪去了?

本来只是将计就计,若是每天都这般困难,还不如马上折返。

不跟你们丽真玩了!

“前方有灯光!”

淳妁声音之中满是惊喜。

两人仿佛都来了劲头,脚步加快,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终于,来到灯光近前。

两层木制小楼,上面悬挂匾额——客栈。

门口跳动的灯光,都令人倍感温暖。

二人已经精疲力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推门而入,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屋内三三两两的人正在用餐。

顿时,所有人目光看向两人。

伙计立即上前: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呼啸的风雪,还不住灌入屋内。

涂一乐没好气斥责起来:

“打个毛线的尖,自然是住店。”

淳妁顿时眉头微皱,小声提醒起来:

“本就不易,别惹怒了店家。”

淳妁已经非常欣喜,能在此处发现客栈,实属不易。

伙计并不生气,转而走向门口,紧闭了房门。

“还有一间上房,二十两银子一晚。”

“二十两?打劫吗?”

淳妁刚刚还在劝说,现在反倒无比激动。

涂一乐小声询问:

“那我入住,算不得破坏规矩吧?”

“不算。”

淳妁略显失落摇头。

涂一乐径直掏出一张银票,塞入伙计怀中:

“来些酒肉吃食,备好热水,暖好被褥。”

“好嘞。”

伙计满脸堆笑。

淳妁环顾四周,满是凶神恶煞之人。

此种境地之下,涂一乐反倒成了唯一依靠。

她怯生生小声询问:

“我可否同住?睡在地上便可。”

涂一乐阴阳怪气说道:

“那怎么能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涂一乐也觉得好笑。

在这个世界之上,第一次开房,竟然是与这么一位丑女。

淳妁战战兢兢,不敢再看周围,委屈的就要哭出声来。

“算了算了。”涂一乐煞有其事:“我这人啊心善,见不得女孩哭。”

淳妁缓了缓,轻声说道:

“感谢涂、涂公子。”

涂一乐微微一笑,转而小声说道:

“以后,不许再说什么脾肾亏虚。”

淳妁连连点头。

“伙计,再看一看,还有没有空房。”

“客官啊,今夜大风雪,能有一间上房,已经算是走运。”

涂一乐不住使出眼色:

“这个,可以有。”

伙计却不明所以,怯生生回道:

“这个,真没有。”

涂一乐高声问道:

“谁愿意让出房间?我可以出五十两。”

众人面面相觑,好似手足无措。

“一百两。”

涂一乐继续加价,可仍然无人应答。

“二百两!”

涂一乐暗中不住摆手。

终于,一名壮硕汉子起身:

“我的房间让给你,我和弟兄们挤一挤。”

涂一乐欣慰点了点头。

他转而看向淳妁:

“解决了。这,不算违规吧?”

“不算不算。”

淳妁连连摇头。

本就没什么师父与规则,先解决今晚之事才好。

“行吧,银子以后还我便是。”

淳妁心中一惊,觉得太贵,无法偿还:

“公子,可是,我的俸银微薄,难以偿还啊。”

“那怎么办?”涂一乐一副猥琐模样,上下打量:“若是你以身相许嘛,可我又看不上你。”

淳妁恼怒,却不敢出言反驳:

“公子,这样便好。我住二十两的上房,你住二百两的房间。”

“你当我傻吗?”涂一乐斥责起来:“不是因为你,我何必花那二百两?”

淳妁极为无奈,微微低下头来。

“算了,算了。不用你还。”涂一乐不屑摇头:“明天租一辆马车赶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我定然不与师父说。”

淳妁点头如捣蒜,应允下来。

涂一乐暗自好笑。

还与师父说?

上坟去说?还是托梦时候?

“二位客官,先吃饭吧。突降风雪,小店只有些残羹剩饭。二位见谅。”

伙计端上两个大碗,放在空桌之上。

满满的白米饭。

一碗之上有着些许青菜、咸菜。

另一碗之上有着两片肉片。

伙计暗中轻轻点了点青菜的碗。

“这碗带肉,你吃吧。”

二人落座,涂一乐径直将碗推在淳妁面前。

“公子,我吃咸菜便可。”

涂一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已经吃下一大口。

“我都已经吃了,你就不用纠结,放心吃便是。”

涂一乐极为大度模样。

淳妁身上略带暖意,心中更是被感动些许。

涂一乐端起大碗,插入筷子轻轻翻动。

米饭之下,满是牛肉、海参、蟹肉。

淳妁埋头吃了起来,咸菜在嘴中嘎吱作响。

涂一乐很是满意,一口饭菜、一口酒。

很快,淳妁便吃饱,缓缓放下筷子,转而看向涂一乐。

她想表达一下感谢。

涂一乐正在举碗朵颐,放下碗后,又喝上一大口酒。

淳妁还未等开口,却发现涂一乐脸色有着些许红润。

她眉头微皱,气愤不已。

还当涂一乐是多么无私,原来是选到好的剩菜,独自享受。

淳妁随即掏出一把枸杞,撒在涂一乐碗中:

“公子,配合上这些,更加补身子。”

“这是何意?”

涂一乐装出无故样子。

“定然是公子食补。”

涂一乐看向碗中,满满的白米饭覆盖,并看不出端倪:

“呀,又是看我的气色?”

“倒是不用那般麻烦。”淳妁气冲冲离开:“公子嘴上的油水,任谁都能看得出。”

涂一乐抹一把嘴,随后自嘲笑了起来。

的确如此,这谁人看不出来?

涂一乐吃饱喝足,上得二楼,唯一的一间“上房”之中。

聂灿灿早已等待多时,跳在涂一乐面前:

“你可真厉害,还要与淳妁同住?”

“都怪张松立,这都怎么安排的啊?”

涂一乐进行甩锅。

张松立轻扣房门,步入屋内:

“涂相,淳妁被安排在一楼。前方已派人铺排,涂相全然不必担忧。”

涂一乐微微点头,对张松立很是满意:

“铺排至青桩城便好。无需再向北。”

“是。”

张松立应了一声,便退出去安排。

房间之中,只剩下涂一乐与聂灿灿。

涂一乐却瞬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