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自然知道这些,他乖巧点头:“好。”
“娘娘是有烦心事吗?不妨同我说。”
一向明媚的皇后娘娘忽然变得这样慌乱,皇上还不来一同用膳,赤星猜测边关出了什么事。
皇后叹了一口气,又看赤星:
“这一转眼,玉儿都离开快六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顾霜从小到大遇到过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生慕容玉的时候。
可有皇帝和娘家众人的宠爱,宫中又有慕容詹和慕容浩的母妃帮着管理,赤星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
“是啊,也不知道太子哥哥在边关怎么样了,听闻那边的环境恶劣,若是上了战场……”
一向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赤星这么一说,顾霜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当年慕容玉离开的时候,将一切都安排好。
当年那句“若孩儿不在了,求母后庇护星星。”犹在耳侧。
当年慕容玉走的时候,赤星才到自己肩膀,而如今的赤星早已长成八尺男儿,可想到儿子的叮嘱,顾霜还是摇头:
“你太子哥哥会没事的。”
话落,赤星忽的跪在她面前,顾霜赶忙要拉他起来。
“你做什么?快起来。”
赤星没起来,他嗓音有些干涩问:“是不是太子哥哥出事了?”
“您不说我也能猜到,外面乱起来了,是有人要您将我交出去?这般情况,那是边关守不住了?”
说到后面那句,赤星的眼眶跟着红了,顾霜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是不是……是不是太子哥哥出事了?”
赤星仰头望着她,顾霜沉默着不说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一般往下流。
“那把我交出去,他们无非就是想要把我送去边关……”
“不行!”
“胡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者是从外走进来的皇上说的。
皇帝进门就要过来抱住顾霜,低声安慰:
“我已经让刘太医、陈太医前往,不会有事的。”
赤星赶忙说了自己要一同前往边关,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人毫不犹豫拒绝了。
“为什么?我是质子,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边关。”
“东乾养了我这么多年,该是我回报东乾的时候,若是不将我交出去,皇上如何给百姓、给边关将士们一个交代?”
“你起来。”
赤星照做,等着他未说完的话。
慕容苍看他的眼神复杂,让赤星有些捉摸不透。
“玉儿在边关遭奸人偷袭,恐怕时日无多,如此这般,你也要去边关吗?”
“去,若是边关守不住,若是太子哥哥不在,我活着有何意义?”
“求皇上成全。”
他这话说得不假,如果慕容玉真不在了,他确实没必要在这个小世界待着。
“好,那朕就让人带你去边关,若我儿救不活,你便跟着陪葬。”
“皇上……”
一旁的顾霜有些不可置信。
赤星连忙道:“是。”
等赤星被暗卫带走,顾霜才甩开慕容苍的手:
“你做什么要他去?那地方危险,况且,顾平已经亲自送了解药去边关,玉儿哪里就时日无多了?”
慕容苍笑了笑,抬手帮她擦眼泪。
“你也知道玉儿无大碍,外面那些只是流言,那你哭什么?”
“我,我就是担心,那可是咱们儿子,我能不担心吗?”
“还有,儿子临走前让咱们照顾好星星,你怎的就把他送去边关?”
慕容苍抱着她,低声说:“那是他媳妇儿,咱们替他护了六年,还能替他护一辈子不成?”
“况且,我倒要看看那赤星值不值得玉儿为他做到这般,我会让人保护着,不会有事。”
赤星是跟着几个太医一同出发,程大将军带着军队一同前往。
“我说你小子怎的不知变通?那边关是那么好去的?”
“师父,这些年教我武功,您认为我去边关能吃亏吗?”
程远阔捋了捋胡子,眼睛一瞪:
“那不能,你可是老夫的徒儿,定然比程虎那小子厉害。”
“师父,那是您孙子。”
“孙子怎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子就是你的父,孙子也得给你让道儿。”
赤星无奈笑了笑,又问:“师父,您老跟我说清楚,太子真的出事了?”
程远阔那谈笑的模样,一点不像是边关出事的样子。
见徒儿一脸担忧,程远阔左右看了看,凑近他小声道:“安心吧你。”
有了这话,赤星就放心了。
从京城出发后的第二个城池,程远阔带着军队绕路回京城。
赤星还以为他们都要跟着去边关。
程远阔没跟他多说,只吩咐了同行的将领好好照顾赤星,带着数十万大军绕路离开。
*
边关,东乾军营。
黄沙漫天,凛冽的北风带着阵阵硝烟和血腥气,营帐内的士兵正在休整。
其中相对大点儿的营帐内,慕容玉猛地朝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狗娘养的,那群鳖孙就知道使这种阴招。”
程虎的嗓门极大,骂得又粗又脏,但在场其他人都没觉得他骂得不对。
慕容浩蹙着眉问:“这黑血都吐出来了,该好了吧?”
年轻大夫蒙着面纱,身后跟着个衣着华丽的顾平,细看之下,顾平与当今皇后有几分相似。
顾平也着急,忍不住问:“阿素,我表弟他怎么样了?”
巫素摸上慕容玉的手腕,把了会儿脉才说话:
“休养三日后再吃一粒解药,方可痊愈。”
他转身看向一旁拔出来的箭头。
“掺了三种毒,若是中箭的不是手臂,而是腹部,你们就得准备后事。”
在场众人刚松一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慕容詹转头问其他人:“北荻人果真奸诈狡猾,那人还没招供?”
背后放暗箭的是自己人,他们几人都认为那只是个小喽啰,在军中定然还有其他细作。
慕容玉吐完一口血后又是昏昏沉沉的,耳边隐约能听见几人说话。
被子里的手紧紧捏着那枚玉佩。
好几次以为自己快死了,想到那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又觉不甘,他还没表明自己的心意,怎么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