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想起自己刚穿书时,看到这个匣子里面只有三十文钱。

如今却已经快装满了。

而她不止保住了顾扒皮留下的田产房屋,还买下了田庄及更多的人田地。

老爹生前就爱置办田产,若他在天有灵,应该会很高兴吧。

顾喜喜尽管对匣子里有多少钱心里有数,但还是又数了一遍,

之前商定了由公家批地,五年地租分文不取,这已经是极大的扶持了。

所以开办茶园全程的金钱投入当然都要由私人方面支付。

比如,眼下开垦的工钱饭钱,处理杂物的运输费等等。

将来茶园固定雇工的工钱,改善土壤所需大量肥料、农药。

初秋采买茶树苗、砧木,更是一笔最大的支出。

之后还要建制茶作坊,开辟属于自己的商路,联络运输……

总之,这些都是在茶园有所收益之前的必要花销。

顾喜喜还没开始算细账,就已经预见自己面前这满满一匣子将会流水似的花出去。

安庆和是早就定下的合伙人,何景兰也说过要入股。

三个人该如何投入,各自投多少,也是时候提上来讨论了。

顾喜喜重新锁上匣子,照原地方藏好。

她在桌边翻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夕阳余晖下,张婶坐在院子里择豆角。

石头做完了课业就自觉地搬了把小板凳过来,给张婶帮忙。

每掰到一截有虫子的豆角,他就高兴地捡出来,将那胖胖的肉虫子放进罐子。

张婶嫌弃地咧嘴,“要那恶心玩意做啥?”

“还当宝贝似的装起来。”

石头笑道,“到水渠那边钓虾,虾就爱吃活虫子。”

“我先把它们养在罐子里,攒的多了,改明儿钓一盆的虾,回来炒着吃!”

村里面灌溉用的水渠,有几条流的是山上下来的清水。

每到夏天,水渠里偶尔可见小虾,不过只有小拇指那么长。

张婶失笑说,“就那虾?一个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得钓多少才能装一盆啊,没得费事。”

说归说,张婶并不过分干涉石头怎么玩耍。

横竖村里的渠一脚就能轻松跨过去,水深度也只到脚脖子,没任何危险。

夏季炎热,水渠边却凉快。

别说孩子们爱到那儿玩儿,妇人们洗衣裳也要在那边洗边聊,停留许久。

晚霞的颜色越发金红,天边已经开始发暗。

这时老郎中回来了。

他肩上背着药箱,手里还提着一串纸包。

石头眼尖,远远认出城里面果饼铺子的红纸封签。

他丢下豆角,撒欢地奔过去,“郎中爷爷!石头帮你拿药箱!”

老郎中满面慈祥,笑呵呵说,“今日药箱重了些,你拿这个吧。”

说着将那一串纸包递过去。

石头双手捧着,脑袋向左向右歪着看。

“郎中爷爷怎么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有蜜饯对不对?我都闻见果香甜味儿了。”

老郎中笑,“你这鼻子,都快媲美小花了。”

小花踱步到张婶脚边,坐下来低头舔毛。

下午小花总是在外面玩儿够了,就到村口大槐树下蹲着等候。

直等老郎中走到村口,小花便喵喵叫着走到他身前迎接,一人一猫相伴着回家。

张婶已经择完了豆角,她起身接过老郎中的药箱,说,“怎么是走回来的?”

“去的时候他们有求于你就派马车,回来却让你自己走?”

“这傍晚暑热气还没消呢!”

语气分明不高兴了。

老郎中连忙解释,“王家人倒是说了要送我回来,但我不是还要去看其他几家么。”

“总不好意思再让人家的马车等我。”

“况且,”他面朝张婶一笑,“我这不是临时起意,想去买点零嘴。”

石头已经把纸包放在小桌子上,扭头问,“郎中爷爷,我可以打开么?”

老郎中连连点头,“当然可以,给家里买的东西,大家都吃。”

石头欢喜地探索纸包里面分别都有什么,边大声吆喝:

“喜喜姐!晶晶姐快出来!郎中爷爷带了好吃的!”

老郎中手伸进药箱,竟又掏出个纸包,还是同样的红色封签。

他笑着将东西递向张婶那边,“记得你有次说,小时候吃过一次南方来的蜜渍杨梅,之后就再没见过。”

“今日听见王家的两个小丫头吃这个,问过她们,才知是果饼铺子才上了新货。”

“你试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味儿。”

张婶看着老郎中伸过来的手,莫名的有些脸热。

“这……”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咋还当真了。”

老郎中笑容坦荡,“天热,这东西酸甜开胃,可以增进食欲,你收着慢慢吃。”

这时顾喜喜和吕晶都从各自屋里出来。

张婶看见她们俩,更加的不好意思,却又不好就这么僵着。

她劈手夺过纸包,说,“我都这把岁数了,又不是小孩儿,哪还要人专门买零嘴。”

“下次、下次可别乱花钱了啊!”

张婶端起择好的豆角,逃也似的进灶房去了。

看着老郎中走向后院,顾喜喜高声道,“师父,我有个方子拿不定主意,吃过饭您帮我看看呗!”

“知道了。”老郎中的声音从后院传出来。

顾喜喜和吕晶相视,都笑的意味深长。

吕晶:“石头说张婶拿你当小孩,我看老郎中好像也把张婶当孩子呢。”

顾喜喜微笑,“或许吧。”

入夜,后院。

桌上摆着两碗顾喜喜刚端来的甜豆花。

老郎中听顾喜喜读了部分药方,眉头深锁地沉默了片刻。

等他再抬起头,看上去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喜喜啊……”

“师父是医者,有些话该问,还是得问。”

“你若实在为难,不答也罢。”

顾喜喜并没觉得有什么,端起豆花吃了一口,“师父您问吧。”

老郎中深吸一口气,略微压低了声音,“你这方子是给自己用的?”

噗!

顾喜喜差点一口豆花喷出来。“师父~!”

老郎中满面愁容,“你跟小慕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为何仍不肯成婚?”

“虽然你的方子用药温和,但必须日日使用才能万无一失。”

“用的时日久了,还是难免伤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