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钊快步入府,下人们纷纷停步退避。

何景辉在后面追,“哎,不就是家里来客人了吗,急什么。”

语气严肃认真,嘴角却压都压不住。

只因为又能亲眼目睹慕南钊吃瘪了。

为什么用这个“又”字?因为昨晚就发生过一次。

慕南钊抱走顾喜喜之后。

何景兰坐立难安,硬是等了一炷香,就跑出去敲门。

门倒是很快打开了,透过里间的隔帘,可以看到顾喜喜衣着完整地躺在床上。

何景兰二话没说,径自越过慕南钊,进去看顾喜喜的情况。

与此同时,慕南钊的手还没从门板上放下,脸上就砰的挨了一拳。

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安庆和你发什么疯!”

安庆和瞪着慕南钊,两眼冒火,“我没发疯,我打的就是你!”

何景辉倒吸凉气,玩味、且感慨。

有生之年竟能看到慕南钊被人打脸?!明日该不会天降红雨吧。

只是不知为何,慕南钊看上去有些烦躁,平日睚眦必报的人,当时竟然只是黑着脸让安庆和滚开。

何景辉收敛了一下自己看戏的表情,劝道,“安兄这是作甚?”

“你也看见了,里面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安庆和还在瞪着慕南钊,眼珠子都瞪红了,“我知道没事,若不是听你们的顾全大局,我方才死也要跟他拼了。”

“这一拳是之前攒着的,反正早就想打他了。”

何景辉偷眼觑着慕南钊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这就算你说想打他,总得有个理由吧?”

好奇好奇,有慕南钊的八卦就多说点!

这时,慕南钊看了何景辉一眼,那眼神分明是懂了他的“阴谋”。

何景辉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不做声了。

慕南钊对安庆和说,“不是想打我么,找个地方。”

安庆和撸袖子,“好啊,走,立刻!”

何景辉看两人要动真格的,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劝劝。

他可不是单纯地跟去看热闹,主要是不想闹出人命。

毕竟安庆和是异国人,事关邦交问题,可大可小……

慕南钊却在何景辉抬脚前,回眸道,“你留下。”

“让今晚这里所有人知道,不该记住的事要尽早忘记比较好。”

一对情敌就这么走了,让何景辉在莳花馆善后,忙了半夜。

中间安庆和回来了,是一个人。

何景辉看他脸上只有点淤青,欣慰慕南钊再吃醋,面对情敌还是有分寸的,武力值单方面碾压也没下死手。

直到今早上朝路上,何景辉无意间在慕南钊肩上拍了一把,发现他拧了拧眉,似是吃痛的模样。

何景辉震惊,“你也被他打了?”

“除去昨晚那拳你没防备,你能叫他讨了便宜?”

慕南钊面无表情,看不出生气没生气,“没动兵刃,拳脚切磋,互有胜负。”

直接肉搏吗?何景辉深觉自己想象力太过匮乏,实在想不出那是个什么场面。

时间再回到眼前。

摄政王府待客厅上,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在坐等主人。

因为来的是女客,王府却只有小厮,上了茶水点心后,他们就退到了门外,等客人有需要时刻召唤。

顾喜喜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却没心思多想。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蝗虫和粮食。

终于听见外面的人叫,“王爷。”

顾喜喜立刻站起来转向门口。“你回来了!”

慕南钊怔住,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焦急、期盼,甚至还有一点无助。

尽管尚不知缘由,但能确定,此刻她需要他!

慕南钊心头泛起涟漪,磐石心都化作了绕指柔。

他力图镇定,迈过门槛,“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

边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仿佛看穿一切的平淡道,

“又是为了那个吕姑娘吧。”

“虽然京兆府再次开堂还早,若你心急,我可以……”

顾喜喜急忙道,“不是这个,虽然同样要紧,但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

何景辉随后进来,喘着气问,“什么事更紧急?哦对,你们今日不是去看桃花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他询问地看向自家妹妹。

何景兰指了指顾喜喜,“哥,你安静点儿,听喜喜说!”

何景辉无奈,只得自己找地方坐了。

顾喜喜把仙果村发现蝗虫卵的事细说了一遍,包括她自己的判断。

慕南钊表情凝重起来。

再看何景辉,脸色煞白,像是骤然遭遇了重创。

何景兰担心道,“哥,你怎么了?”

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等了好一会儿,何景辉才抬起头,向众人惨然一笑。

“本来就捉襟见肘,再来一场蝗灾,还发生在京畿周边。”

“呵呵……”

他笑了几声,仿佛疯魔,“我这个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也就再做几个月吧。”

“户部尚书?”何景兰吃惊道,“哥,今天的事儿么?”

何景辉点了点头,“我觉得还是尽快请辞为好,不当官总比满门抄斩强。”

户部掌管财权,国家农业也归户部。

虽然闹蝗虫是天灾。

可如今的国库,钱粮都已经短缺。

若是再来一场大蝗灾,不但充实官粮无望,更会造成民间饥荒。

到时候周边饥民势必涌入京城,再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要命的是,新帝的皇位还没坐稳。

若有人趁势作乱,以国库现有的钱粮很难撑过再一次的战火。

慕南钊瞟了眼顾喜喜,神情竟然放松下来,“何大人与其想着辞官,倒不如问问顾老板。”

何景辉茫然地转向顾喜喜,想了想,说,“听说顾老板师从一位隐世神医,你应该知晓,如何让我病一场,只是看起来严重,能通过太医诊脉的?”

顾喜喜错愕,“啊?”

慕南钊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无形的裂痕,忍无可忍道,“我让你问的是解决之法!不是装病!”

何景辉以为自己听错了,“蝗灾!要是能解决,就不会有史书上那么多次颗粒无收、饿殍遍地的记载了。”

“况且顾老板不是种地的吗,这蝗灾的乱子你就别为难她了。”

“还是容我自己想法子吧。”

顾喜喜不解,皱了皱眉问,“既然何大人相信会有蝗灾,为何不肯灭蝗?”

“灭蝗?”何景辉苦笑,“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