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寒风尚未褪尽,洛阳城却依旧沉浸在新岁的余韵里。
褪色的桃符还挂在朱门两侧,檐角悬着的彩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残留着几分喜庆的红。
长街两侧,积雪被清扫堆在墙角,露出湿润的青石板路,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支奇特的队伍牢牢吸引。
围观者众多,街道被堵的水泄不通,偏偏还都是百姓和玩家,还不敢上手段。
这帮人也是胆大,还有人敢近距离摸山君的皮毛。
燕山君低声咆哮,很想震慑周围的人,可能是因为在帝都,它没有直接发作。
“让开让开!”
恰在这时,大队禁军出现在街道上,甲胄铿锵,强行将人群分开。
一名小黄门在前引路,神情恭谨,待到近前,他便高声呼喊道。
“陛下有旨,宣韩将军入宫叙事,特许骑马入宫,佩剑上殿!”
闻言,韩星河也愣住了,心里不由得嘀咕。
这个刘协在搞什么?
“我这坐骑也可以入宫?”
小黄门点头:“陛下特许,将军宽心!”
闻言,龙且忍不住低声道:“主公,这皇帝…待你当真是不薄啊!这特权,啧啧,怕是连大将军都没享受过!”
嗯。”韩星河应了一声,心中那丝疑虑却更深了。
刘协…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且善解人意了?
这几乎违背了所有宫廷规矩的开绿灯,透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是危险的纵容。
“你们不必跟着了,先去拜会黄老将军,礼物送到,有山君在,无妨。”
赵云等人抱拳领命,带着几车土特产转向另一条街道。
禁军肃穆,小黄门引路,燕山君巨大的身躯畅通无阻地行走在街道上。
两侧的人群反而呼声更高,议论纷纷。
“我的天!那…那是什么怪物?”
“是韩老大!他竟然骑着这玩意儿进洛阳了?”
“禁军开道!小黄门引路!这排场……”
“佩剑上殿!骑马入宫!陛下这是给了天大的恩宠啊!”
有玩家认出了仪仗的规格,声音都变了调。
“牛!太牛了!这跟回自己家后花园遛弯有什么区别!”
“嘿,你们没看国战击杀榜吗?韩老大高居榜首,击杀数六千多万!”
“就这战绩,别说骑马入宫,就是骑着龙进去,我看陛下也得认!”一个玩家兴奋地嚷嚷。
“六千多万?这得杀多少人?怕不是把蚂蚁窝都捅了吧?肯定有平民!”有人质疑,语气酸溜溜。
“管他平民不平民!杀的是外敌!又不是咱大汉的人!你酸个什么劲儿?”立刻有人反驳。
“呵,说得好像他杀大汉的人杀得少似的!太平道手上血债还少吗?少给他脸上贴金!”另一个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响起。
喧嚣的议论如同潮水,从街道两侧汹涌而来,带着惊叹,羡慕,敬畏,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恶意。
韩星河端坐山君背上,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如同洛阳城头历经风霜的墙砖,古井无波。
那些声音,无论是赞誉还是诋毁,都未能掀起半分涟漪,仿佛只是拂过耳畔的寒风。
队伍并未前往举行大朝会的未央宫正殿,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座相对僻静的侧殿——宣德殿前。
殿门微启,透出里面温暖却略显昏暗的光线。
小黄门在殿门前停下,躬身道:“韩将军,陛下在殿内等候,请!”
他顿了顿,又道:“将军放心,杂家这就去吩咐御膳房,为您的坐骑准备上好的精肉,管够!”
韩星河点了点头,翻身下来,轻轻拍了拍燕山君低伏下来的巨大头颅,低语一句:“在这等我!”
燕山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如同回应,巨大的身躯安静地伏在殿前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幽绿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随后,韩星河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
一股混合着昂贵熏香和暖炉炭火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柔和,陈设雅致,与外间的寒冷肃杀截然不同。
偌大的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几名身着素色宫装的侍女垂手侍立角落,如同没有生气的木偶。
韩星河皱眉,快步走入内堂,第一时间锁定了软榻上那个半倚着的身影。
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刺目的金光,姿态慵懒而随意。
韩星河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锁道:“妈的,我一猜就是你!”
“刘容!颜容!你还真是玩不腻啊!三番五次,假借圣旨,冒充陛下召见我?”
“怎么,就这么稀罕见我韩某人?”
软榻上的身影似乎被这毫不留情的拆穿惊动,举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玩味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退下,没我召令不得入内!”
侍立角落的几名侍女如同提线木偶得到了指令,无声无息地躬身,鱼贯退出殿外,厚重的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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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容放下书卷,缓缓从软榻上起身,龙袍的宽大衣袖垂落,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只是此刻,她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骄纵,多了几分深宫浸染出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气度,甚至隐隐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
一身明黄龙袍穿在她身上,竟无太多违和感,反而衬得她容颜更加明艳,也…更加危险。
刘容微微笑道:“如今,本宫代掌帝位,我就是陛下,陛下就是我,我想召见你,有何不可?”
韩星河嗤笑一声,毫无惧色地迎上她的目光:“我早就猜到你身份了,以前就是故意逗你玩,就是想看你演戏而已!”
“怎么,扮演富贵公子腻了?都开始扮演皇帝了,你是真牛啊!”
“你当我说假?”刘容非但不怒,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片刻后,刘容走下软榻,莲步轻移,一步步走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一股混合着名贵脂粉和淡淡体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她微微仰起脸,那张美艳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容颜在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暧昧的,如同情人低语般的诱惑。
“韩将军…好生无情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间,难道就真的一点恩情都不念了吗?本宫…可从未想过要你负责呢。”
这突如其来的温情牌和露骨的暗示,韩星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冰冷而坚决。
“打住!话我说在前头,露水情缘,各取所需,已经过去了,我可没心情再陪你玩!”
“呵呵呵……”刘容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将军还是这般不解风情,罢了,不提也罢。”
说完,她款款转身,走向殿内一侧早已布置好的紫檀木食案。
案上,精致的银壶玉杯,几碟时令的宫廷小菜,还有一壶正温在红泥小火炉上的酒,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长路奔波,想必将军也乏了。”
刘容亲自执起那温着的酒壶,姿态优雅地为两只玉杯斟满。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在烛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此乃宫中秘酿琥珀光,最是暖身驱寒,将军就陪本宫饮几杯吧!”
片刻后,酒杯就推到了近前,刘容玉指纤纤,指甲上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在烛光下如同花瓣。
韩星河没有立刻去接,目光扫过那杯递来的酒,扫过刘容看似平静无波却暗藏深意的眼眸,开口道。
“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闻言,刘容脸色瞬变,带着一丝怒意道:“本宫费尽心思召你入宫见,为的就是让你喝杯毒酒?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恶毒?”
“本宫命你,现在立刻,马上喝了这杯酒,否则....”
韩星河冷眼回视:“否则什么?你还真以为我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刘容努了努嘴,气愤道:“否则,我就昭告天下,说你凌辱当今圣上,天下共讨之,定你叛逆之罪!”
“你别以为我胡说,吾弟刘协无心朝政,如今,我才是这天下之主,大汉女帝!”
“呵!”韩星河压根不想听她胡说八道,当即接过她手中酒杯放在桌子,顺手将她抱起,直接扔在了软榻上。
“女帝?老子上的就是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