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钱玥的醒酒汤熬的当真不错,等到宴会开始的时候,萧泽倒是清醒了过来,整了整身上的行装便从养心殿的正门走了出来。
他穿了一件玄金色绣金龙纹的龙袍,头戴十二连珠冠冕。
身形高大,便是站在那里便是不怒而威,帝王的威严彰显无疑。只是那微垂的眼眸和铁青色的脸,处处彰显了宿醉之后的疲惫。
沈榕宁上前同萧泽躬身福了福:“臣妾给皇上请安,宫宴马上要开始了,还请皇上随臣妾移步琼华殿。”
萧泽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辛苦爱妃了。”
萧泽沿着台阶走去,刚迈下一级,突然一个踉跄。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沈榕宁忙上前将萧泽手臂扶住。
沈榕宁顿时愣了一下,发现这人的脚步虚浮的厉害。
这些日子原来被纯妃的死打击的可不仅仅是她。
沈榕宁心头掠过一抹嘲讽,明明喜欢到了极致,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的人,原来这就是报应啊。
萧泽觉得颇有些没面子,推开了沈榕宁的手臂。
身后走来两个西戎来的美人,一左一右簇拥着萧泽,那柔弱无骨的模样倒是令人浮想联翩。
萧泽低声笑了出来:“你们倒是调皮的很,还不快扶朕去琼华殿。”
萧泽大步朝前走去,竟是将沈榕宁落在了身后,丝毫不给沈榕宁的面子。
沈榕宁这些日子与萧泽的关系就是这般不冷不热。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一个为了帝王的威严,而另一个为了自己的儿子。
双方在不愿将彼此心中的毒疮戳破,萧泽对沈榕宁的怀疑从来没有断过。
虽然上一次梅妃那个贱人居然敢混淆他的皇家血脉,可沈榕宁对萧泽的冷淡,萧泽不是觉察不出来。
还有那奇怪的卧龙峰的遭遇,明明将沈榕宁拓跋韬关了起来,最后屋子里却变成了拓跋韬和纯妃。
萧泽不傻,猜得透,不过好在那儿子是他的骨血。
他这些日子因为纯妃的死,精神出了些问题,每日里周玉的丹药也是续命的药。
他明明知道那就是毒药,可是没有那些丹药他活不了,他也睡不着。
他能活活把自己熬死。
可是是药三分毒,加上他这些日子又不节制自己,酒色财气下竟是将身体也拖垮了几分。
此番便是走路,脚下的步子都带着几分虚浮。
那迎进来的两个美人,这些日子刚进了宫还没几天呢,就被萧泽封为了贵人。
也没有正经名字,为了迎合萧泽改了汉姓。
两人是双生子姐妹,一个叫飞燕,一个叫惊鸿。
不晓的西戎的摄政王究竟是怎么培养的。
甚至都能在掌上跳舞,身姿轻盈,美得不可方物。
两个美人伏在萧泽的左右两侧,拥着萧泽朝前走去。
那两个美人这些日子宠爱不断,丝毫不避讳宫中权势滔天的宁贵妃。
甚至还嚣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宁,倒是将宁贵妃看作是后宫的蝼蚁。
沈榕宁也不恼,冲着萧泽的背影缓缓道:“皇上,臣妾有句话提醒皇上。”
“今晚的宫宴,有北狄来的亲王,也有西戎来的摄政王。”
“皇上若是带着这两个玩物,去这样的场合,面见异邦来的使节多少有些丢面子。”
“不过就是两个玩具,皇上从宫宴回来也可以接着玩儿。”
萧泽脚下的步子停在了那里。
两侧抓着萧泽胳膊的燕贵人和鸿贵人突然愣了一下。
二人年方十六,豆蔻年华,更生得娇俏可爱。
燕贵人胆子更大一些,不禁仰起头轻轻摇了摇萧泽的胳膊嗔怪道:“皇上,臣妾也想跟着皇上去见见世面,贵妃娘娘当真是大惊小怪。”
萧泽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唇角却挂着笑。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燕贵人:“你说贵妃行事大惊小怪?”
萧泽话音刚出,那燕贵人原本脸上的妩媚笑容此时一点点僵在了那里。
她突然心头升腾起了一丝寒意,忙扑通跪在了萧泽的面前。
“臣妾错了,臣妾不敢妄议贵妃娘娘。”
萧泽眉眼微微一冷,另一侧的鸿贵人也跪了下来。
沈榕宁缓缓朝前走去淡淡道:“妖媚惑主倒也罢了。三国结盟的宫宴岂是尔等贱婢能参加的,免得给皇上惹来笑柄。”
“还有你们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一边的汪公公忙围了过来,早就觉得这两个美人恃宠而骄,有些过了头。
如今贵妃娘娘终于出手,他忙恭声道:“启禀娘娘,以下犯上,杖责三十。”
那燕贵人和鸿贵人一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本就是娇俏娇弱的身子,若是真的杖责三十的话,怕是会被打死了去。
鸿贵人胆子小一些,忙磕头道:“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泽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一边的沈榕宁。
刚才沈榕宁那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是啊,这两个女子不过就是西戎的摄政王送到他的面前,讨好他的玩具,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这样三国结盟的重要宫宴上也要强行露脸,居然还贬低沈贵妃。
这样不守规矩的人,还骑在了别人的头上,这些日子给她们的宠爱实在是太多了。
萧泽看向了沈榕宁,这分明就是让沈榕宁出手处置。
沈榕宁缓缓走了过来冷冷道:”若这么规规矩矩服侍皇上,替皇上开枝散叶倒也罢了。日日缠着皇上,甚至还喂皇上喝这种酒。”
小成子按照沈榕宁的指示,从那养心殿里竟是拿出了一坛子酒。
小成子放在了面前的青石地板上,酒香四溢却也带着一丝药材的味道。
萧泽看到这坛酒,顿时脸色有些垮了几分,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沈榕宁这么做,难不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吗?
不想沈榕宁还真的不给他留面子,高声道:“皇上,鹿血喝了滋阴壮阳,可是喝的太多,于身体便是大有坏处。”
她冷冷看向面前跪着的燕贵人和鸿贵人道:“难道你们想要皇上的命吗?”
“本宫倒是怀疑,西戎的摄政王将尔等送进我大齐的皇宫,动机不纯吧”?
沈榕宁这般一说,那燕贵人和鸿贵人顿时脸色都吓白了。
刚才以下犯上顶多是三十板子,宁贵妃竟是用西戎奸细的罪责加在她们的头上。
她们齐齐拽住了萧泽的龙袍,低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