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自从在萧泽身边伺候,处处小心翼翼。
曾经双喜跟着榕宁一起扳倒了李公公,自己稳坐养心殿第一把交椅。
很快因为小心服侍,聪明机灵得了萧泽的赏识,一跃做了总管太监。
此时他这个总管太监却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四周的那些徒子徒孙,一个个看向他的视线却是带着几分惊恐还有别样的意味在里头。
毕竟若是双喜不死,这总管太监的位置很难活动。
大家都是拼死进宫讨生活的,谁不想站在那高位?
这些人如何看待他,双喜毫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躲在廊柱后的翠喜,一颗心一点点冷了下来,甚至有些闷闷的疼。
这些日子萧泽忙着收复西戎边地,还要整顿萧家留下来的那些军事势力,忙得不可开交。
他哪里还想着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
故而将翠喜丢到了养心殿附近的院子里,竟是再也没有宠幸过。
翠喜的一颗心等的万分焦急,帝王的恩宠原来如此的短暂。
这些日子她正想着怎么开口让双喜帮她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帝王留在她的院子里?
不想正当翠喜想求到双喜面前时,双喜竟是因为没有拦下陈太后,让皇帝在西戎使节面前丢了面子,便将他重重责罚,撵出了养心殿。
此时的双喜就像一条落水狗,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不曾想皇帝身边的风光,居然是如此的短暂。
翠喜心里暗自发苦,她当真是命不好。
唯一可以仰仗的地方也在此处彻底断了。
翠喜看向趴在地上的双喜,视线冰冷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以后如何接近皇上还得想办法。
看着翠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檐下,双喜只觉得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冰的厉害。
他缓缓扬起头,天阴沉沉的,又一场雪来临。
这一场雪比之前的那一场雪要大得多,雪片鹅毛般的落了下来,覆在了他的身上,竟是让他生出几分奇怪的暖意。
感觉像是小时候被娘亲裹在被子里似的,那火炕烧得很热。
后来爹死了,娘得了病,他不得不净身进宫做了太监。
娘的病还是玉华宫的宁妃娘娘帮忙治好的。
可人啊一旦被权势迷了眼,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此番颇有些后悔,依着宁妃娘娘的仗义绝不会任由他在此冻死。
双喜心头颇有些后悔,可后悔又能怎样?
自己造下的孽,犯下的错,便是死也得受着。
突然一阵脚步声落在了他的身边,油纸伞撑在了他的头顶,替他挡下了鹅毛般的雪片。
双喜心头颇感诧异,微微抬起头,竟是凤仪宫的秋韵姑娘。
秋韵淡淡道:“皇后娘娘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你可以回去养伤了。”
双喜顿时愣怔在了那里,没想到将他从这地狱中捞出来的不是太后,竟然是皇后娘娘?
他张了张嘴,刚道了一声谢,那血便从嘴巴里涌了出来。
秋韵看着满地的血,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记着,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恩典。这是疗伤的药,你拿着。”
“皇上只是将你打了一顿,又没说夺了你总管太监的位子,何必妄自菲薄?”
“多多谢皇后娘娘恩赐,”双喜深吸了口气。
他缓缓撑着地面,一点点爬了起来,瘦骨嶙峋的肩膀像极了乡下村里的那头老黄牛,便是死也是孤独的。
双喜站起身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又倒了下去。
这顿板子打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哪里还能走回去?
秋韵命两边的太监将他送回西四所。
既然是皇后娘娘发了话,太监们也不敢说什么,忙将双喜送回到了西四所养着。
刚才秋韵的话也是讲给周边人听的,双喜虽然是被杖责,可并没有夺了总管太监的位子。
皇帝一日不收回总管太监的腰牌,那是双喜公公还是他们这些徒子徒孙要尊敬的半个主子。
经此皇后娘娘点破,这些人都隐隐有些后怕,刚才怎么就糊涂了呢?
只瞧着皇上将这人往死里打,可是腰牌还没有收回去。
他们更是毕恭毕敬,将双喜抬回了西四所,一个个在双喜跟前尽孝伺候,倒也与方才的冷漠相对截然相反。
只有双喜明白皇后娘娘的这个恩典,以后是要让他拿命去换的。
双喜在萧泽跟前伺候不了,萧泽身边顿时像是少了什么。
他今日颇有些气愤,陈太后越来越过分了些。
他猛的一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扫到了地上,不禁越发心火灼热,只想喝一杯花茶,冷冷道:“双喜!”
这个名字刚喊出口,萧泽顿时愣了一下。
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心中的怒火想要发泄出去,一个着急就将双喜丢出去打了五十板子。
双喜虽然服侍他没几天,可是伺候的比李公公还要令人舒服。
但凡是他能想到的,双喜早就提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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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他喝什么茶,水温如何,放几片茶叶,双喜都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此时萧泽不禁有些后悔,突然门外传来了悉悉簌簌的脚步声。
翠喜小心翼翼走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臣妾给皇上熬了花茶,皇上最喜欢的茉莉花。”
萧泽抬眸看向了面前亭亭玉立的翠喜,不禁愣怔了一下。
之前宠幸了这个姑娘,随后将她丢在了云苑,倒是有些日子没理会,都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
之前翠喜也在御前服侍过,萧泽倒是对她很是满意。
看到皇上微微有些愣怔,翠喜抿唇笑了笑,轻轻走了过去。
她将白玉盏小心翼翼放在萧泽的手中。
萧泽定了定神,揭开盖子,饮了一口,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是双喜泡茶的味道。
翠喜轻轻帮萧泽捏着肩头,谨小慎微的姿态让萧泽还算满意。
他的养心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翠喜躬身福了福道:“皇上恕罪,臣妾越矩了。”
“臣妾想着皇上身边缺服侍皇上的人,后宫的姐姐们离皇上又有些距离不太方便,臣妾以后就到养心殿服侍皇上吧。”
“等哪一日双喜伤好了,臣妾再退出养心殿也好,总不能这些日子亏着皇上。”
萧泽笑了出来,轻轻攥着翠喜的手:“你倒是个可心的,罢了,这些日子你进养心殿服侍。”
翠喜眼底顿时一亮,冲萧泽躬身福了福:“臣妾谢皇上,只要皇上能开开心心,臣妾做什么都成。”
开开心心?
萧泽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