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逻些城,红山宫。

忙了一天的松赞干布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在侍女的服侍下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回到前厅,便见尺尊公主正娴静的坐在桌旁,等着他共用晚膳。

松赞干布快步走了过去。

夫妻俩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整个大厅静得可怕。

“你明天要去大昭寺?”沉默良久,松赞干布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嗯,是的!”尺尊公主点头。

“能不去吗?”松赞干布神色复杂。

“那王上你能把塞玛噶送回大唐吗?”尺尊公主抿唇问道。

松赞干布摇头。

“王上,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塞玛噶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如此对她?”尺尊公主眼眶发红,眸中似有雾气环绕。

“唉,你不懂!”松赞干布怔怔的看了她许久,唉声叹道。

初见尺尊公主时,他惊为天人,为了讨好对方,也为了抑制国内苯教壮大,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对方引入的佛教,修建了大量的寺庙。

可一番接触下来他才知道,对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佛教徒,每当他发兵征伐其他部落时,对方便会跟他一番说教。

当初他出兵攻打松州,尺尊公主口水都快说干了,而后,四国联盟叩边,对方苦劝不下,两人的夫妻关系便急剧下降。

自塞玛噶被囚禁后,两人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佛曰,无缘不聚,无债不来,善待自己的亲人,积累善业,修菩萨慈悲心,方能往生极乐!

王上对亲人如此狠心,难道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尺尊公主质问道。

“哼!若我吐蕃能入主中原,纵然本王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何惧?”松赞干布冷哼道。

话落,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尺尊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酸楚难掩,泪水瞬间湿了脸颊。

这个男人变了,当初的温文尔雅,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是权利,让他迷失了本心,让他变得自私自利,一身戾气。

…………

翌日一大早,尺尊公主便乘着马车,带着百名护卫出了王宫,前往了大昭寺。

夜幕降临,大昭寺后院静悄悄的,辩机正坐于禅房内诵经,此刻的他心中是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尺尊公主派人邀他前去讨论佛法。

害怕自己越陷越深,重蹈覆辙。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辩机浑身一颤,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上前打开了房门。

可当看清门外之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久不见,辩机大师!”房俊笑眯眯的看着他。

“房二郎,你……”辩机听到这梦魇般的声音,吓的脸色发白。

可他话未说完,房俊便闪电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推进了禅房内。

藏于门边的苏夜连忙将门关上,随即身影一闪,趴在了房顶之上,一双眸子正四处巡视。

“咳咳咳……”房俊抽回了手,辩机憋的满脸涨红,咳嗽不止,他看着房俊满脸惊惧。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房俊已经成长到让他仰望的地步,杀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你放心,我今日前来不是找你麻烦的,而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房俊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帮忙?”辩机脸上的惊惧变成了愕然。

“没错!我需要混进王宫救一个人!”房俊点头。

“你想救吐蕃公主?”辩机浑身一震。

吐蕃公主塞玛噶被囚禁王宫,尺尊公主之前就跟他提过。

“嗯!”房俊再次点头。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辩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很简单,待会儿你见到尺尊公主时,便说你有一个远房亲戚,做梦都想进红山宫看看,不远万里从大唐来到逻些城!”房俊说道。

“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过牵强?公主她怕是不会答应!”辩机摇头。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一旦事发,他必受牵连。

“若此事能成,我可以带你回大唐!”房俊看出了他的顾虑。

“真的吗?”辩机闻言,满脸激动。

逻些虽是吐蕃国都,但与热闹繁华的长安城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早就待够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房俊说道,心中则是暗笑,嘿嘿,反正我又不是君子。

“好,可以!”辩机点头。

半刻钟后,禅房的门被敲响,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咚!咚!咚!”

“辩机大师,王妃请你过去!”

辩机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僧袍,便推门而出,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尺尊公主所在的禅房。

禅房内,身着纱裙的尺尊公主跪坐在席上,正拿着茶壶泡茶。

在酥油灯的烛火映衬下,她深目高鼻,一双蓝色眼眸亮闪如星,唇艳若樱,面若满月,身段圆润丰满,一颦一笑间,妩媚尽显。

辩机压下心头的悸动,上前见礼:“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公主!”

“大师不必多礼,快坐!”尺尊公主嫣然一笑,招呼道。

两人相对而坐。

“大师请用茶!”尺尊公主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多谢公主!”辩机双手接过。

这一个递茶,一个接茶,这手自然而然就碰到了一起。

辩机接触到对方那滑如凝脂的小手,不禁心神俱颤,手里的茶碗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稳了稳心神,故作淡定的抿了一口,接着便开始给对方讲解佛法。

可讲了半天,他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尺尊公主明显心不在焉。

“公主可是有心事?”辩机停下了佛法的讲解,疑惑问道。

“唉,王上执迷不悟,执意与大唐作对,为了与象雄结盟,不惜囚禁自己的亲妹送去和亲,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尺尊公主唉声一叹,圆润艳丽的脸庞满是愁容。

话落,她看向辩机问道:“大师久居长安城,可知那房二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辩机沉吟片刻回道:“桀骜不驯,睚眦必报,风流重情!

王上这么做无疑是挑战了他的底线,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尺尊公主闻言,脸上的愁色再次浓郁了几分。

“贫僧有一法,不知公主想不想听?”辩机见状,心中一动。

“大师请讲!”尺尊公主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