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刺耳?难听?我们蔺大老板财大气粗,不是要拿钱砸我吗?那就一切拿钱说话!”

蔺琅暗自抽了一口冷气!

她才不想拿钱砸人,但是不给钱,她能给段乘风什么?

眼下这个节骨眼,她确实缺钱。

给炽火买房已经掏空她家底一次。

辜逢帮她安置孤儿院的房子,又让她的财力捉襟见肘。

再让她拿出二十万……

算了算了,在绝对财力匮乏之下,傲骨可以选择性拥有。

她还是别有事没事提钱。

况且,真拍戏起来,她饿肚子低血糖犯了也是个麻烦的事。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饭过不去。

段乘风看蔺琅吃饭了,才一扫郁结。

他清晰看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会受蔺琅挑拨。

车窗外倾盆大雨,哪怕在T国,温度还是有点微凉。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回到片场,忙碌的收尾工作进行着。

步稚站在暴雨中,单薄的身影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雨打趴下。

她的身份被识破,毒枭要陆离开枪杀了她。

临死前还能见陆离一面,上苍对她不薄了,能死在陆离枪下,也算是对她的厚爱了。

大雨让步稚看不清陆离的脸,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陆离在哭泣。

陆离那种悲痛又不舍的眼神已经快把她的心掐死了,她从来都不想成为陆离的痛苦根源的。

步稚冲陆离哭着笑,眼神决绝,傲视群雄。

“杀了我!杀了我啊!我也算做了一回英雄了!”

陆离睁着大眼,任由冰冷的雨落进眼里,打的他生疼。

毒枭眼神如炬,紧迫的盯着陆离的眼神和表情,就想判断出他究竟是不是卧底。

直到陆离掏出枪,毫不迟疑的对准步稚的胸口,冰冷的子弹破风而过,钻进她的身体。

陆离的手微微颤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异常,他将微颤的手和枪藏进衣服口袋里。

步稚胸前开出的血花,越被雨水渲染越破碎越美丽,仿佛在感谢陆离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倘若有一天我的身份败露,我不幸成为威胁你的人质,一定要朝我心脏开一枪,以求你脱身。即便是这样,我也会觉得你是在我心上种下了一株血花,明白吗?”

步稚的话跟个魔咒似的,不断纠缠着陆离的情绪。

转身面对毒枭时,陆离眼里没有丝毫的悲痛,平静地漠然地一笑了之。

陆离听见步稚轰然倒地,溅起的雨水和血水喷溅到他身上,他感觉心口空了。

毒枭得意的开着车扬长而去,准备庆祝除掉了个后患,陆离随着大部队跟上。

临走时,瞥见步稚唇角那抹淡笑,仿若蔑视众生,笑啖一生。

这一场庆功宴持续到天色即将破晓。

陆离趁着酒意酣畅的毒枭熟睡时,折回案发地点。

步稚仍然躺在雨地里,没有丝毫意识。

血迹冲没了,现场仍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陆离抱起步稚,想起来初次见到她,小小的她舞着长枪,气势十足。

“小小年纪就动刀动枪的,怎么就没让你出生在战争时期,你好上场杀敌啊!”

陆离教训着步稚,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步稚。”

陆离以为她说的是不知道的意思,又说:“你什么名字自己不知道啊?”

“不是说了吗?我叫步稚。一步知学堂,二步知时光,三步四步知爱恨,五步自思量。六步常忆往,七步结白霜,八步九步如青稚,十步不惧殇。

我一无所有,不知是谁赏了我这么个名字,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我唯一爱的就是我的名字。”

如果没有陆离的出现,步稚这么率性的人,不敢相信生活得过的多洒脱恣意!

后来,步稚又说:“你别忘了,我叫步稚,全世界我只爱我的名字,和你。”

她说:“我从风雨里走来,自然由风雨带我而去,我若死了,你一定要把我藏进大海的怀抱。警察,向我敬个礼吧!”

后来,她的生命就交代在了风雨里。

她说:“我没有你有本事,但我可以为了保护你卧底的身份成为毒枭的傀儡,我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化成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直捅敌人的心脏。”

后来,她用自己的命换取毒枭对陆离的信任……

可是,陆离也说过,步稚做了他的枪,他自己会做刺穿敌人胸膛的子弹,跟步稚一起并肩作战!

陆离抱着步稚在大雨里一步步走向世界的另一端,漫天坠下的雨珠子迅速为他的背影做掩护。

不消多久,远处只剩下一团黑融在夜色里,再不久,只剩灰白的朦胧,孤独的等着天光的救赎。

段乘风抱着蔺琅一直往前走。

蔺琅低声提醒他:“放我下来。”

“导演没喊停!”

“你恨不得再走上一里地,导演喊停你听得见吗?”

段乘风这才逼迫自己出戏。

刚刚,他差点就把那些毒枭看成鬼域了,他不想怀里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就想抱着蔺琅逃离……

段乘风什么都没说,把蔺琅放下来。

两个人肩并肩,沉默着走了回来,一如开拍前。

这场戏份,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吃早餐的时候,仲砚山还特地找到段乘风做思想教育:“我发现你演戏很容易投入真感情,还是你只对蔺琅这样?小两口闹情绪很正常,我干涉不了,但接下来这戏可到了高甜部分了,你们可不能因为私情而影响拍戏。”

“你放心。”

陆离将步稚抱回自己的秘密基地,那里人迹罕至,步稚会很安全。

他将步稚放在床上,脱掉她身上血污又湿透的衣服。

他的心意才得以大白。

原来,这场对峙之前,陆离送了步稚一套特制的衣服,衣服材质是防弹背心。

不仅如此,衣服的心脏位置藏了一袋血包,和一个被子弹打变形的黄金金币。

就是这件衣服和这块金币救了步稚的命!

陆离为步稚换上干净的衣服,放在被子里暖着,他紧紧攥着那块黄金金币,呼唤着爱人的名字:“步稚,你说过的,我们结婚你不要戒指,你要我用黄金金币给你求婚,你说你穷怕了,就喜欢实在点的。

我答应你了,我做好了,就等你醒过来,你亲眼看看!步稚!……你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