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覃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轻轻抚过西装的面料,又碰了碰那枚胸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怡笙歪着头看他,睫毛忽闪忽闪的:"你不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乔楚覃答得飞快,却又突然微微蹙眉,语气严肃起来,"你不会是省自己伙食费给我买的吧?"
"哥哥!"苏怡笙气得跺脚,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很煞风景耶!"她双手叉腰,小脸鼓成包子,"我也是有压岁钱存款的人好不好?"
乔楚覃这才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胸针、领带一一放回原位,指尖轻轻抚过木匣光滑的表面,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苏怡笙见状,伸手要去拿那团白色锦帛:"这个包装布可以不要了......"
"要!"乔楚覃一把按住她的手,语气坚决,"为啥不要?我要好好收着的!"
"不是有盒子了么?"苏怡笙满脸困惑。
一旁的秦毅和吴泛突然笑出声,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笙笙啊,"秦毅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你哥未来半个月得抱着这个盒子睡了~"
"啊?"苏怡笙睁圆眼睛,伸手戳了戳红木匣子坚硬的棱角,"这么硬......不硌得慌吗?"
乔楚覃耳尖瞬间通红,一把将匣子护在怀里:"胡说什么!"他凶巴巴地瞪向两个损友,却换来更放肆的笑声。
王于忍俊不禁地摇头:"这孩子,从小到大收到妹妹的礼物就这德行。"
后来拍全家福那天,乔楚覃特意换上了苏怡笙送的那套西装。
黑色的面料衬得他肩线挺拔,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袖口的刺绣随着他整理领带的动作微微闪光。
少年站得笔直,像棵生机勃勃的白杨,眼里的光亮比盛夏的骄阳还要耀眼。
"这西装不错嗷~"摄影师举着相机笑道。
乔楚覃下意识看向站在身旁的苏怡笙,嘴角扬起一抹藏不住的得意:"必须的!"
少女踮起脚尖替他调整胸针的位置,指尖轻轻拂过蓝宝石表面。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把星星。
"别动别动!"摄影师突然喊道,"就这个角度~"
快门声响起,定格了少年微微低头凝视妹妹的温柔目光,和少女眼角眉梢藏不住的骄傲。
后来这张照片被乔涪洗出来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每次有客人驻足在客厅那张全家福前,王于都会放下茶杯,眉眼弯弯地介绍:"这是我们家楚覃的成年礼。"
"笑得真温柔~"
"害,"王于摆摆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这西装还是笙笙送的呢!"她故意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小秘密,"那丫头攒了好久的压岁钱,偷偷量了尺寸找老师傅定做的。"
病房里,仪器忽而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笙笙?"
"笙笙?"
耳膜传来刺痛感,苏怡笙不自觉地轻颤。
她恍惚地看着眼前同样穿着黑西装的乔楚覃,眼神有些失焦。
"哥?哥哥?"
乔楚覃低头,注意到她正盯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迅速脱了下来。
"宝宝?"
"嗯?"
女孩猛地回神,对上三人担忧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又陷入了回忆。
乔楚覃将她搂紧,语气刻意放轻松:"盯着我看什么呢?"
苏怡笙缓缓闭上眼睛,胸口随着深呼吸微微起伏,像是在努力平复什么。
她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没,就是...就是觉得你穿西装好看。"
乔楚覃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轻柔:"今天吃药了吗?"
"一会儿吃......"
王于和乔涪相视一眼,眼里闪过担忧。
“行了,我和你爸没什么事。你们也忙活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医生都说我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妈,人家说的是还要观察两天!那爸也要休息多两天才是~”
“后面我能照顾你爸,放心吧~”王于笑得温和,“你俩过几天不还得回华京呢吗?赶紧回去休息!”
“妈,不急现在还早。”
“你俩没点眼力见,我这都打多少个哈欠了?”王于暗自给人使眼色,“赶紧回去。”
乔楚覃看向苏怡笙,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二人并肩穿过天桥,夜风裹挟着车流的喧嚣扑面而来。
行至桥中央,苏怡笙突然拽住乔楚覃的袖口。
"怎么了?"
她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橘红的光流在眼底明明灭灭。
"今天......唐卡来找我了。"
乔楚覃身形一僵:"你刚才出门是去见他?"
"你起诉了那十二个造谣账号主体,背后都是他。腹背受敌,他还要面临赔偿款,所以他想用柯西亚的信息换钱。"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苍白的侧脸。
"然后呢?"
苏怡笙掏出手机,指尖在播放键上悬停半秒。
录音里唐卡的声音让乔楚覃眉骨压出凌厉的阴影:"有这段录音,足够送他进去吃牢饭了,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嗯......"苏怡笙忽然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后背。
西装面料传来熟悉的温度,却止不住她声音里的颤意:"其实跟你去吃饭那天......我也是站在这个位置。"
车流声忽然变得很远。
"我那天回到酒楼说没事,说不害怕......都是骗你的。"她收紧手臂,像抓住最后的浮木,"如果没有你那通电话......可能,我就掉下去了······"
桥下深渊般的黑暗里,车灯如流星坠落。
乔楚覃猛地转身将她按进怀里,掌心死死扣住她后脑:"这次我就在这儿。"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掉不下去,我说的·····"
苏怡笙在他肩头闭上眼。夜风掠过发梢,带着熟悉的城市气息。天桥的钢铁骨架在脚下微微震颤,与记忆中那天的频率分毫不差。
只是这次——他的心跳声穿透西装布料,稳稳地抵在她耳畔。
"乔楚覃,这场'球'我想要赢。"
她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骤然收紧,男人喉结滚动时带起的气流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只要你想,咱们就输不了!"
这句话砸在夜色里,像乒乓球重重叩击台面的回响。
桥下川流不息的灯河突然变成赛场边闪烁的镁光灯,而他们交叠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记分牌上永不归零的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