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受凉。”
傅靳年扯一张纸巾替她擦拭额间冒出的细汗,垂眸看她双眼微闭的模样。
车内没开灯,窗外流光飞掠,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刚才的吻太过激烈,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意味,没控制好,咬了她一下。
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饱满的额头,嗓音低沉喑哑:“还疼不疼?”
楚绵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厢内旖旎的寂静。
声音是从楚绵的风衣口袋里传出来的。
她动了动,却被男人按住了腰,丝毫动弹不得。
她现在手脚都是软的,也懒得去拿,索性把下巴搁在傅靳年肩上,声音带着点沙哑和娇憨:“你帮我拿。”
傅靳年嗯了声,温热的大掌探进她的风衣口袋,摸到手机拿出来。
屏幕在昏暗中亮起,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楚绵蹙了下眉,还是按了接通键。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一个略显生硬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
“请问,是泊眼大神吗?”
泊眼?
楚绵的脑子宕机了一瞬,随即猛地反应过来,那双因情动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骤然睁开,瞬间清明一片。
史密斯?
“我是。”楚绵回道。
电话那头的史密斯似乎很激动,蹩脚的中文说得更快了:
“太好了!泊眼大神,我收到您的消息,真的,非常惊喜!”
“我非常喜欢您的着作!”
楚绵礼貌地应付了几句,然后直接切入正题。
史密斯听完她的请求,立刻表示:“音乐!当然没问题!是我的荣幸!”
“正好,后天晚上,我在京城大剧院有一场钢琴独奏会。”
“不知道大神……”
“您,有没有空?”
“有空。”楚绵几乎没有犹豫,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见到史密斯,拜托对方听听那首纯音乐是出自何处。
“太好了!那我们,后天剧院见?”
“好。”
挂了电话,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傅靳年一直没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她。
他长臂一收,又把人死死地按回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问:“谁?”
“一个……音乐大咖。”
楚绵含糊地回答。
话音刚落,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两条新信息。
楚绵拿过来看,是史密斯发来的。
【泊眼大神,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非常希望能和您当面交流探讨。】
【[附件:电子入场券x2]这是后天演奏会的门票,您可以带朋友一起来。期待与您见面。】
两张门票。
楚绵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傅靳年线条冷硬的下颌。
要不要叫他一起去?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秒,就被她迅速掐灭。
不行。
那首纯音乐,是解开J组织秘密的关键之一。
而那个八音盒,是J组织创始人的东西。
她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傅靳年到底是不是J组织的创始人。
万一他就是,演奏会现场,当着史密斯的面,她一旦放出那首曲子,傅靳年肯定会立刻认出来。
那她费尽心机隐藏的“无期”身份,不就等于直接在他面前掉马了?
风险太大了。
楚绵敛下眼睫,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了两个字:
【谢谢。】
然后,她将手机锁屏,放回了口袋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靳年也没多问。
越野车最终停在了楚家老宅门前。
雕花的铁艺大门敞开着,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楚羡在家里等了一整天了,就盼着妹妹回来跟他说一下姜槐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
结果......
越野车上先下来的,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傅狗!
傅靳年绕过来,打开后座车门,很自然地弯腰,将楚绵一把抱了出来。
他动作很稳,男性的力量感十足,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手臂贲张的肌肉线条。
“傅靳年!”
楚羡的声音带着怒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楚绵看到三哥那张黑沉的脸,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从傅靳年怀里挣扎下来。
“三哥。”
她小声喊道。
楚羡根本没理她,径直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像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他冷冷地盯着傅靳年,眼神能杀人。
傅靳年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敌意,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嗓音低沉悦耳:“三哥。”
这一声“三哥”,彻底点燃了楚羡的炸药桶。
“谁是你三哥!别乱喊!”
楚羡脸色铁青,“傅靳年我警告你,你和我妹妹现在只是订了婚,八字还没一撇,少在这儿占便宜!”
说完,他拉着楚绵的手腕,转身就往大门里走,力道大得不容抗拒。
楚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
傅靳年还站在车边,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被路灯拉得很长,静静地看着她的方向,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他才收回目光,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
为了见史密斯,第二天,楚绵特意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顶级商场,准备挑一件像样的礼物。
逛了一圈,最后在一家奢侈品男装店,选了条设计简约、质感顶级的皮带。
价格不菲,作为给音乐大家的见面礼,也算体面。
从商场出来,正准备走向停车场,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步履匆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一边走还一边紧张地左顾右盼。
柳夭?
楚绵的脚步顿住了。
前段时间,柳夭毫无征兆地提出了离职。
楚绵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夭夭?”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喊住她。
可就在这时,柳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扫视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和楚绵对上,但那眼神里的惊恐和慌乱,却让楚绵心头一紧。
柳夭飞快地转回头,几乎是小跑着,一头扎进了涌动的人潮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楚绵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柳夭刚才的样子,不像是在逛街,更像是在……
逃窜。
她走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将装着礼物的纸袋随手放在副驾上,脑子里全是柳夭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拿出手机,找到柳夭的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夭夭,刚才在恒隆商场,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来京城了?最近还好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许久都没有回应。
楚绵驱车回到楚家老宅,心里那股疑云越滚越大。
刚一脚踏进家门,手机就“嗡”地震动了一下。
她急忙拿出来看,是柳夭的回信。
没有解释,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地址定位。
【我现在不方便多说。】
【晚上八点,我们见一面吧,我等你。】
晚上,楚绵按照柳夭发来的地址,驱车来到了一家位于旧城区的清吧。
这里很偏僻,客人寥寥无几,光线昏暗,正适合藏匿和密谈。
她在最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柳夭。
柳夭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但那份畏缩和紧张却比白天在商场时有增无减。
她双手紧紧抱着一杯温水,看到楚绵走过来,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
“楚小姐,你来了。”
楚绵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出什么事了?”
柳夭的嘴唇哆嗦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遇上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楚绵追问,“你为什么要从M神迹辞职?为什么要躲着?”
“我……”
柳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约见楚绵,是想从楚绵这里寻求庇护,但理智和恐惧又让她拼命抗拒。
那种挣扎和绝望,清晰地写在她脸上。
楚绵看着她,心里沉了下去。
能让柳夭怕成这样,事情一定不简单。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放缓了语气,沉声说:“保护好自己,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柳夭含着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楚绵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没接,按了静音,一条短信紧跟着弹了出来。
傅靳年:【在哪?】
楚绵看了一眼对面还在掉眼泪的柳夭,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楚绵:【和朋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