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你不能理解臣为何死而复生,但却没有告诉你。
还有臣又为何会真心另许,对你却是能狠心抛弃,旧情不再。
甚至是携带着妻儿回来刺激你,你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好,那臣现在就将所有答案告诉你,也好让你对臣彻底死心。”
姬云衡望着郑文姝那始终不愿放下他的模样,他实在是心疼的不行,可是没办法。
他们二人如今,无论从何种层面考虑,他们都不能只考虑他们二人的感情了。
他的身上背负的也不再只是对她一人的爱了,强行纳她为平妻或为妾,不仅是对她的折辱,更是对他姬云衡曾经只爱她郑文姝一人的真心践踏。
所以他不会舍得这般对待她,她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无人可以随意亵渎她的耀眼明珠,更是他姬云衡曾经穷极一生都想要护她一生明媚的姝儿。
可奈何这么相爱的他们,最终还是抵不过命运对他们二人的捉弄。
想到此,姬云衡的眼眶终究还是被那隐忍不住的泪水给染红了。
他真的在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了,感受到眼眶及脸颊的泪水湿意。
姬云衡苦笑的自嘲一声,果然身体的反应是最能揭穿他说谎的利刃,这不,泪水已经替他向姝儿解释一切了。
“臣在西林关被奸细和北狄王子吉耳设计所伏后,整整一年多,臣都被北狄王吉昌和他儿子吉耳关在暗牢折磨。
他们审问了臣一年多,仍旧没从臣的身上得出想要的东西,就直接对臣起了杀心。
最后将已经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的臣给扔到荒无人烟,却又随时都能被豺狼虎豹吃掉的地方去了。
是吉珠公主刚好外出采寻急需的药材,恰巧救下了臣,然后又一个人将臣拖回了她们那处拥挤破烂的毡包里疗伤解毒。
也是她用自己的血引和采来的珍贵药材一起熬煮,然后亲自喂了臣三个多月,臣才能在三个多月后侥幸活下来。
在那期间,也是因为她对臣无微不至的照顾,臣才能有清除体内毒素和恢复身子的可能的。
可以说,没有她吉珠公主,你连再见我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可能。”姬云衡仍旧声音清冷。
但相比刚才,算是缓和了不少,仔细听,还能听出他内心的无尽哀伤与万分愧疚之意。
“可这些我并不知晓,我中间写了数封书信前往西林关,却始终没有得到你的回信。
直到后来爷爷命人告诉我,你被敌人诱进了他们所设好的圈套中,最终你所带的人马,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我也因为听到你战死沙场的噩耗大病一场,我若是知晓你还活着,甚至是被伏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爷爷求皇上派人去救你的呀。
而且如今的皇上是你的好兄弟,他怎么也不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敌人折磨致死的。”郑文姝万分震惊又极度心疼的哽咽道。
此时的郑文姝万分的想上前抱住眼眶通红,又极度自责正望着她的姬云衡。
听到他的解释,她对他的遭遇十分的心疼,她也好后悔当初没有强行违背父亲和母亲的意愿。
若她当时大胆一些,不顾一切的陪着他前往西林关,哪怕她入不了军营,可她可以在城内开一间铺子。
只要他不忙,他们俩人就可以时常见面,她也能时常照看好他,再怎么样,他们二人也绝不该是这种结局才对。
可是她想上前去拥着他,她却发现自己的腿不知怎的太过沉重。
以至于她始终都抬不动自己的双腿,只能和她的云衡就这么相互心疼的望着对方。
“臣的遭遇乃是**所为,臣自然不会对此有任何怨怼贵妃娘娘的心思,哪怕贵妃娘娘有错,以臣曾经对你的爱意,臣也绝对舍不得责怪你分毫。
只是贵妃娘娘,臣此番可不只是差点丢了性命那么简单,臣当时身负重伤,同时身重剧毒,导致记忆全失。
就算重伤痊愈,臣也未曾恢复任何记忆,就如初生的婴孩一般,将你我的过往全部给忘记了。
是吉珠公主的不离不弃,臣才能有幸活下来,也是她给了臣新生,臣才能于前段时日恢复记忆,并亲手斩下前北狄王吉昌的头颅,为自己和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
你能有幸看到臣回来向皇上述罪,更是吉珠公主的坚定陪伴,臣才能有命回到大渊。
所以如今的臣不能与您在一起,除了责任,更是因为在北狄失忆的那段岁月里,臣就已经在情感和身心上皆背叛了你,又如何能再与你在一起呢。
如今的臣,也只爱臣的妻子一人,这无关对错,只是命运将我们俩给强行分开了。
当初我们那么相爱,仍能分开,足以说明我们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臣与你的所有过往,臣不会否认,也不会忘,更不敢忘。
因为那是臣深爱过你的证明啊,臣又怎舍得轻易相忘,臣若轻易相忘,恐怕即刻就会引来雷公电母对臣的惩罚。
与你在一起的那段岁月,也定会是我姬云衡此生万分贪念,却再也不能光明正大提起的过去。
所以如今的臣已经没有资格再与你再续前缘了,你如今若继续缠着臣,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放下臣吧,去重新追寻属于你的幸福,臣相信,只要你想,你一定能过得比臣追求你时,过得更加幸福的。”姬云衡眸色痛苦又愧疚的望着郑文姝的眉眼,声音却是带着极致的疏离说道。
听到姬云衡这般决绝又无情的话语,郑文姝知道,她此番的所有主动与幻想,皆是在自取其辱罢了。
“姬云衡,你真的要这般狠心不要我了吗?你真的能做到将我们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完全放下吗?
我绝不相信,过去的我们那么相爱,我也早已认定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我此生也根本不可能再与别人成婚生子了。
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能和你相比,不然我当初进宫大可侍寝于皇上,如今的我更是不可能会再为你伤怀半分的。
你过去对我的所有好,是唯一支撑我活到现在的精神良药,如今你告诉我,你不愿意再爱我了。
只是因为你要对另一个女子负责,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也绝对说服不了你自己!”郑文姝还是不死心的望着姬云衡的眉眼说道。
“贵妃娘娘,试着去适应姬云衡已经不爱你的事实,或者你将我姬云衡当成仇人去看待。
时间久了,你一定会适应没有姬云衡陪着你的日子的,渐渐的,你自然迟早就会接受我已经不爱你的事实的。
你是相府嫡孙女,身份高贵,实在不该为了臣这么个不值得的负心汉,如此作贱你自己。”姬云衡忍着胸口的钝痛,仍旧眸色痛苦又无情的望着郑文姝劝说道。
“可是我做不到啊,姬云衡,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不会再看上别人了。
因为我早就对你爱入骨髓了,你叫我不要再爱你,那等于你亲自杀死我无异。
这四年多的时光里,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而你却不在我身边的痛苦里度过的。
可我却要为了贵妃的身份,白日里要装得端庄贤惠,不敢让人看出丝毫的破绽。
可如今,你却告诉我,你不要我了……而且是彻底不要我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你已经不要我,也不愿再爱我的事实。
你给我酿的碧髓酿,如今也只剩下九个空坛子了,以后我就连想你,都只能抱着空坛子睹物思人了……”郑文姝不住的摇头痛哭道。
“噗……哗哒……哗哒……”
“娘娘!”
“姝儿!”
“贵妃娘娘!”
几道焦急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无措的喊了出来。
郑文姝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捂着钝痛的胸口,最终还是因为承受不住姬云衡已经彻底不要她的事实。
众人心惊的看着她脸色涨红的吐出几口黑血后,郑文姝就因实在接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晕了过去。
姬云衡几乎是本能的跌跑着冲出去抱住了即将倒地的郑文姝,风影看到冲出去的姬云衡,就算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也知道他主子的无奈,明明还爱着这位贵妃娘娘,可是却不得不为了公主和孩子拒绝贵妃,这种既舍不得,又不能回应的痛楚。
即使他不能感同身受,他也知道定然不会好受,此刻看着正手足无措的抱着贵妃的姬云衡。
风影最终只能选择没有看见,默默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他觉得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这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也只能尽量瞒着公主了,否则将军怕是要免不了一顿公主的责罚的。
陶行鹤看着正抱着贵妃茫然无措的姬云衡,他的眼里写满了难以掩饰的害怕和不安,明明放不下,却偏要说狠话逼着自己放弃这段感情。
看着此情此景,陶行鹤倒是觉得让这俩人分开,反而是一种无止境的折磨,可是不分开,依着贵妃的身份,又如何能嫁与姬云衡为妾呢。
在他陶行鹤看来,这俩人应当是还有的纠缠,只是他们的结局却是早已注定了。
“云衡,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一,立马放手,离开皇宫,从此以后,你与她郑文姝黄泉陌路,再无瓜葛。
二,朕立马下旨,赐相府嫡孙女郑文姝为你的平妻,从此以后她能得偿所愿,你亦不必再背负抛弃她的负罪感了。
因为朕当初答应过她,若她放不下你的话,朕愿意为她做主。
可是你如今有了妻儿,所以无论是作为君王,还是作为与你有生死之交的兄弟,朕都不能做出强迫你的事情来。
机会只有一次,这也是朕最后一次以皇权的力量插手你与贵妃之间的感情,同时也算是朕圆了她不愿你离她而去的痴念。
云衡,贵妃这几年过得很苦,你若选择留下她,就得处理好你与北狄公主之间的事情。
你若依旧坚持要跟北狄公主过回草原生活的话,兄弟我依旧会尊重你的决定。
只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你们再见面,有可能就是仇敌见面了。
所以你得好好思量,你的下半生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