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行囊里的松鼠蹲坐着，顺着乌今越的目光，同样在看卷轴。
“夜堤鬼首领这么强？”
乌今越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卷轴的记录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总体走向应该大差不差。”
“如果那群镝部真的占领了石城，绝对不会允许卷轴这么写。”
“不过就算它们最后没有成功，能在短时间内颠覆族群的天赋最高区，已经很诡异了。”
“我觉得这些镝部拥有的，根本不是夜堤鬼本身的天赋。”
松鼠在意识内立刻回复，“你是说……这批镝部当时拥有了蛊雕的天赋？”
“可能性很大。”乌今越眼神锐利。
“在宕浮大陆先实行试验天赋的适配性和强度，确认该种族天赋符合鬼族的身体，强度符合预期。”
“等这批鬼族正式前往迷雾大陆，闯过屏障后，全族正式接收天赋。”
“这应该是它们安置天赋的全过程。”
松鼠：“既然蛊雕天赋放在镝部身上都这么强了，为什么夜堤鬼被剔除了预备队伍，天赋还是老样子？”
“难道是内乱将天赋最高，最有潜力承载蛊雕天赋的夜堤鬼精英屠戮殆尽，导致血脉或传承断代，失去了资格？”
“有可能，不过我还有个想法。”乌今越补充道，“剥夺种族天赋的鬼族太挑剔了。”
“它们盯了蛊雕鬼族起码几百年，却迟迟没有最终移交天赋。”
“很可能是因为所有试验品展现出的天赋强度，都达不到蛊雕鬼族本体的水平。”
还有一点，她没说。
如果真是这样，她接触到的宕浮大陆规则很可能有问题。
大陆的生命体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必须经过规则的演化和创造。
就像寒潭迄今为止只愿意创造葵葵树，力力树和异植一样。
蛊雕鬼族必定是由大陆规则创造并拥有天赋的。
既然大陆规则充当着造物主的身份，如果它真想将蛊雕鬼族的天赋剥夺，并塞给其他鬼族，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有简单粗暴制定规则的办法，为何还要舍近求远，让能够进出虚空的鬼族替它动手？
联想到先前狄仪转告寒潭的话，说宕浮大陆的规则强度没有它想象中的大，并且范围有限。
寒潭没说清楚，但乌今越已经大概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进出虚空的鬼族，能掌握的规则不是一整个宕浮大陆的规则。
想要剥夺迷雾大陆种族，以及蛊雕鬼族天赋的，也不是一整个宕浮大陆的规则。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卷轴，停留在那句“除了首领一时后凭借天赋固守一屋。”。
“但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这里。”
“35名疑似拥有蛊雕天赋的镝部，进攻大都的首要目标必然是首领。”
“在其他大都精英被动挨打的情况下，它居然能突然稳住阵脚，固守一屋？”
“一个首领就算再强，也很难强过整个大都精英的总和。”
“一时后……这一小时内，发生了什么，让它有还手的能力？”
松鼠也陷入沉思，“这又不是绝境爆发的话本子，哪来的触底反弹？”
这时，乌今越像是想到什么，转向被哩哩控制的年老夜堤鬼。
“卷轴上记录的这位平息叛乱的首领，现在还在位吗？”
年老夜堤鬼的眼珠转了一下，回答道。
“不……是上任，前三十年，退了……得了怪病，什么鬼草都治不好。”
“死了，下葬了。”
“下葬？”她眉头一蹙。
她见过那么多鬼族。
同类死亡，大多分而食之。
下葬的风俗，她只在蛊雕鬼族身上看过，而且也仅是火化。
火化和没有尸体差不了多少。
正当她对此不抱希望时，年老夜堤鬼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重拾想法。
“是啊，大都精英……死后火化，洒于石城角落。”年老夜堤鬼断断续续的确认，“是……首领，土葬，埋在能量脉络附近。”
好吧。
地位高的鬼族，权力确实大。
追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尸体还存在的线索。
乌今越当机立断，“哩哩，带上它。”
“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前首领的安眠之地。”
——
石城外，狂风卷着黄沙，狠狠拍打大地，发出沉闷的咆哮。
巨大的声音正好掩盖了挖洞发出的声响。
哩哩金黄色的枝条像钻头一样，吭哧吭哧迅速向下挖掘。
沙土飞扬间，一个拳头大小，并且还在不断向下延伸的坑洞很快形成了。
乌今越利落的跳下去，顺便对哩哩补充了一句。
“记得把它带上。”
这只年老夜堤鬼的年龄，明显是两朝元老了。
说起上一任夜堤鬼首领的事情，了如指掌。
等下还要靠它辨认上一任夜堤鬼首领的模样。
地道阴暗干燥，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顺着地图上尸体的标注，结合年老夜堤鬼指路的方向。
很快，前方一空，她们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里空气凝滞，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味和石头特有的阴冷气息。
对比地面以上的常年不见光，这里的墙上挂着几座油灯。
惨白的灯光映照出洞穴中央整齐排列的一具具石棺，表面雕刻简单的纹路。
负责看守洞穴的镝部还没看清地面花生大的入侵者，哩哩的枝条就如闪电般窜出，精准向它投喂了一颗寄生果。
紧接着推过巨石，将洞穴连接通道的入口暂时堵住。
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乌今越拍拍手，指向一排排石棺。
“挨个打开，让它认认脸。”
接收到任务的哩哩像掀饼干盒，一把打开沉重的棺盖。
紧接着把年老夜堤鬼举到棺材口。
哩哩：看，是不是它。
年老夜堤鬼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幼崽会带着它的控制者来挖坟。
这太奇怪了。
它还算清明的眼睛拼命眨巴，借着惨白的灯光看向棺内。
一具覆盖着华丽但已褪色衣袍的干瘪骸骨。
宕浮大陆的气温常年维持零度以下个位数的水平，又冷又干。
这种情况下，埋在地下并且没被异兽破坏的尸体，会变得干瘪、脱水，呈现出类似皮革或干尸的状态，紧紧附着骨骼，原本的体态轮廓仍可大致辨认。
年老夜堤鬼努力回想上一任首领的模样。
“不……不是，这是前五任首领……特征是额头两边略宽……”
他刚说完，棺盖已经被哩哩轰隆一声顺手合上，转头下一个。
又一个棺盖被打开。
“这个呢？”乌今越凑过来问。
“也……也不是……”
这一次还没等它说完理由，哩哩就将它移到下一个棺材口。
“不……”
“这个尸体看着好像还不错，保存得挺完好。 ”
“也不……”
……
一时间，洞穴里充满了棺盖开合的声音，年老夜堤鬼带着结巴的辨认声。
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陈年骨头和防腐剂混合的复杂气味。
乌今越坐在其中一个已经辨认过的石棺上，用领口捂住鼻子。
终于，在掀到第八还是第九具石棺时，年老夜堤鬼突然咦了一声，声音带着不确定。
“这……这个衣袍样式和脸有点像……但这个身体……不对啊……”
乌今越精神一振，顾不得捂鼻子，飞过去凑近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