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堂当然不是傻瓜,会傻乎乎地招惹谭长箫和梅落雪。
他懂得,那种人想要保住一个人,不是他能够干预的。
但是,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傍晚。
胡明堂来到内城一处山坡旁的树林旁。
这地方周围空旷,空气都觉得新鲜许多。
尤其是从山上留下的一条小溪,小溪不宽,仅有三尺,溪水从山上流下,撞击在沿途的石块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种声响,不仅没有丝毫让人心情烦躁,反而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溪水边,一片建筑颇为美观的房屋,足足有二十几间。
只是房屋的主人有特殊的偏好,如此好的房屋,却采用的是茅草顶。
这片房屋的最外面,围着一圈竹篱笆。
这些竹篱笆看起来很不起眼。
可胡明堂却知道,如果谁不经允许,贸然闯进,说不定这些篱笆内,就会有无数的尖锐暗器,将他扎成刺猬。
因为这里,就是镇海城,几处最神秘的讲堂之一-----炼器讲堂。
在门口。
胡明堂还不等敲门,就有一名融星境修士出现: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武堂主。”
“进来吧。”
那人直接将他放进去。
三拐两拐,在一处稍微大一些的房间内,他见到了炼器讲堂的堂主----武君伤。
武君伤看起来,和平常的那些炼器宗师的外貌截然不同。
寻常炼器大师,体型都很魁梧,全身的肌肉紧绷。
但武君伤则不然。
如同一名儒生,即便在此刻,依然也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眼皮稍微一抬,看见胡明堂进来,也并不说话,依然在桌上那一幅花鸟图上,涂抹各种色彩。
胡明堂也不敢多说话,眼睛瞄着这房间四周这一圈,全是挂着的各种书画。
说实话,胡明堂虽然不是什么高雅之人,但也见多识广。
内心中,他觉得武君伤的字画,怎么说呢?
应该但凡不是太笨的人,好歹临摹一年半载,也不会比武君伤画的更难看。
尤其是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海上雄鹰图,胡明堂的嘴唇都哆嗦了七八下。
好久没来了,这满墙的作品,又都换了一遍。
就拿这幅海上雄鹰图来说。
大海是能够分辨出来的,但是那头雄鹰么?
雄鹰的姿态,以及展开的双翅,毫无半点儿威风可言。
如同一只变了色的母鸡,出现在海面上。
当然了,武君伤为了表现雄鹰的威猛,刻意将两只爪子,画长了许多,如同许久没有剪掉指甲。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武君伤才放下手中的画笔。
淡淡开口:
“你怎么又来了?”
胡明堂连忙行礼:
“四爷,今天有消息前来禀报。”
“哦?先来看看四爷我这幅画如何?”
胡明堂凑到画案前,装模作样一番:
“四爷的画风越来越精湛了。”
武君伤哈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说得好,可惜那些家伙没有眼力,说什么我没有绘画天赋,简直还不如狗眼。”
胡明堂的脸皮跟着颤抖。
武君伤这么说,岂不是连家族的一众大佬都骂进去了?
他本来在圣地,就是归属于武家之人,找了个机会,才将他弄到镇海城来,等于武家安插在各地的众多人员中的其中之一。
“说吧,今天是什么事?”
“四爷,有关谭长箫的事情。”
“笑话,他那种人物,还能让你抓到把柄?!”
武君伤压根就不信。
“四爷,我自然不敢靠拢谭长箫,可是最近他收了一名弟子,叫金小川,然后-----”
胡明堂将夜星河和极光会在海域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补充,一开始他也不信,但之前,谭长箫手中一共五面令牌,就给了九层楼三面,很难说他们中间关系不密切。
之前的事情,之所以稀里糊涂,是因为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次不一样,九层楼的人,将人家扒光了衣裳,抢夺了戒指,那性质就不同了。
武君伤眯缝起眼睛:
“你所说当真?”
“千真万确,如果咱们能找到谭长箫的软肋-----”
“嗯,这件事我知道了,那个什么垃圾极光会也是,三番两次让人家给揍了,这种废物,进入青龙军又能如何?
对了,听说你上次让何为晖给踹了?”
胡明堂不敢说话。
“踹了也好,给你长长记性,别以为一些小动作人家不知道。”
武君伤训斥了一番胡明堂,让对方离去。
这才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的画作,喃喃自语:
“这帮蠢货,真以为多拍马屁就行了?当本公子认不清自己的水平么?”
他笑了笑,随意将画案上的图卷起来,拿在手上,出了讲堂。
他的方向是第一战堂。
要对付谭长箫,即便有把柄,他一个人也不行,必须要找到帮手。
城主府。
南宫师,青木,刀万行全部都在场,没有其他外人。
青木开口道:
“事情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样,现在,整个内城已经传疯了。”
刀万行笑笑:
“这夜星河也是没有脸面,竟然还主动渲染此此事。”
青木道: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极光王朝在镇海城失势,他若不造成影响,谁会理会他?”
刀万行也认同这个说法:
“我只是可惜,极光王朝目前的现状,和十几年前相比,差了十万八千倍。”
南宫师开口道:
“你们觉得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青木答道:
“我觉得 ,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总是要介入的,我知道,裁决堂已经接了这个案子。”
刀万行眉头皱起:
“他们敢处理么?敢直接对上谭长箫?”
“呵呵,他们自然不敢,你手下那个何为晖也聪明的很,直接将案子交给了一名管事,有人刚才告诉我,那名管事进入了武君伤的讲堂。”
南宫师和刀万行脸色齐变:
“这厮要做什么?!”
青木也叹息一声:
“若是武君伤一个人也还罢了,若是他联络其他人,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怕是咱们都不得安宁。”
南宫师皱起眉头:
“那个金小川什么来头,对谭长箫很重要么?”
“谁知道呢?如果不重要反而好解决,若是真重要,怕事情就麻烦了,咱们这里会成为一个导火索。”
南宫师一拍桌子:
“娘的!咱们都留意些,万万不能出大的乱子。”
青木和刀万行都有同感。
讲堂堂主之间若是爆发冲突,那就不是弟子之间打打杀杀如此简单。
那势必要牵扯到圣地家族之间。
虽说如今的谭长箫地位不在,可当初的灵殿------
万一灵殿殿主突然之间回心转意了------会任由那些家族,继续打压他的门下吗?
想到这里,南宫师的额头都有冷汗冒出----
…………
海岛上。
又是新的一天。
阳光下,金小川,楚二十四和默默,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
这几天大把的疗伤丹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楚师弟,将咱们的红布条多绑上几条,让别人离远了就能看清楚,咱们的帐篷也不用收起来。”
楚胖子听话,将那大枪的枪杆上,又多拴了几根红布条。
默默小师妹已经取出海船,一道道指诀射入。
海船催动,长达八丈。
三种颜色的房子上,绑着高高的旗杆,上面【九】字大旗,迎风飘扬。
三个人跳上甲板。
“出发!”
金小川一声令下,小师妹催动海船。
何时出发,是金小川说了算。
但究竟海船去哪儿,完全掌控在小师妹手里。
这种事情,楚胖子压根就不操心。
傀儡和楚胖子一样,同样不关心,他躺在海船甲板上的水池中,仰面朝天,看着天上的白云。
仿佛那些游走的白云,能够让他的脑袋,变得更加清晰。
海船出去两个时辰,他们的收获并不多。
只有金小川斩杀了一头三阶海兽。
正当几个人,感叹运气不佳的时候,就看到远方有一艘大船正在靠近。
从很远处看,那艘大船就与众不同。
是很少见到的甲等大船,甚至还是一艘定制的大船。
看着人家海船的模样,九层楼几个人,觉得自己的海船,的确有些破败了。
很快,双方就离近了些。
金小川看清,对方的那艘大船上,一面宽大的旗帜高高飘扬。
比他们的【九】字大旗可显眼多了。
楚胖子不服气,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等下次我们再出海,非要定制一面更大的旗,将我的灵体也绣上去。”
他们如今,怀里揣着三枚六阶海兽核,一大把五阶海兽核,回去之后,从白千斤那厮手里,积分自然是大把的兑换。
等双方的海船,距离只有二十丈的时候 ,金小川就看清了对方的船上,那飘扬的旗子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烈】字。
然后目光投向对方的甲板,发现那海船,单从甲板上看,也是豪华至极。
比自己的这艘修修补补的丙等海船,高档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对方船上,也有四道身影,正在奇怪地看向他们。
尤其是中间,站着一名高大魁梧的青年。
战袍斜披,露出右侧半边的臂膀,古铜色的臂膀上,肉块疙疙瘩瘩,一看就很威猛的样子。
不等金小川他们开口,那壮硕青年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小师妹亲手绣着的【九】字大旗。
“哈哈哈,想起来了,我知道你们!”
金小川他们一起看过去,就连傀儡都露出头颅。
“我叫烈北风,估计这海面上,也只有你们九层楼这么一艘破船了。”
金小川听了,心中不高兴,但看对方的脸色,好像也不是故意找茬的样子,心中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