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八零女翻译官被糙汉醋王宠翻了 >  第260章 几率有多大?

几束刺眼的白光从崖顶刺下,惨白的光刃自上而下劈开夜幕,几度幻视刑场上骤然落下的铡刀。

手电筒的光柱在岩壁上来回交错扫射,时而分散成扇面,时而聚拢成刺目的光点。

最近的一道直直朝着孟呦呦所在的方向射来,朦朦的光斑在她头顶两米处停顿了片刻,又缓缓下移,照亮了她右上角一片风化的岩层。

细碎的石灰粉末在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

半分钟后,光束一齐转向,脚步声伴随着几句模糊的Y语渐渐远去。

孟呦呦没有动。

她依然静默如石,轻而缓地慢慢重启着呼吸,仿佛已经与岩壁融为一体。

三十米外的阴影里,霍青山后背的作战服已经湿透,冷汗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夜风一吹,粘湿的作战服紧贴在皮肤上,如同冰冷的第二层皮肤。

风势一大,布料黏着脊背的每一寸轮廓,寒意顺着脊柱一寸寸爬上来——针刺般的冷,仿佛有细碎的冰碴在毛孔里繁殖。

渐渐蔓延成一条湿漉漉的蛇,缓慢地、无声地绞紧他的躯干。

男人的视线死死锁住那片重归黑暗的岩壁,直到确认最后一个光点也消失在崖顶,绷紧的面部肌理才稍稍松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孟呦呦知道巡逻队才刚离开不久,此刻贸然动作风险太大——但她更清楚,时间早已所剩无几。

她栖身的这块突石不过两掌宽,表面勉强算得上平坦,却窄得连转身都困难。她必须时刻绷紧腹部核心,双腿微曲,身体紧贴岩壁,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在动作间失去平衡。体力正随着每一秒流逝,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电台背包被缓缓卸下,孟呦呦的每一个动作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她的指尖勾住背包带,一寸寸往外抽,布料摩擦岩面的沙沙声不断骚扰着她的耳膜。

就在她缓慢拖拽时,视线不经意间向下溜去一眼——一百五十米的虚空骤然在脚下迸开。

崖壁如刀削般垂直坠落,月光照不到的深渊里,连风声都变得格外空荡。远处树冠缩成模糊的墨点,她的胃部猛地一阵痉挛,双腿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先前爬行的过程中刻意不让自己往下看,方才紧贴岩壁隐蔽的时候压根也没这个心思,可现在不期然的向下一瞥。

这样的场景,放在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是做梦梦到了都会半夜惊醒的程度。

她正处在一百五十多米高的悬崖壁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听起来天方夜谭的一件事,竟无比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毋庸置疑,这是孟呦呦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

不能看!

孟呦呦死死咬住下唇迅速移开了视线,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双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背包终于被拖到身前,她单手解开卡扣的瞬间,另一只塞进岩缝的手,指节压出苍白的凹痕。

电台被她小心地取出卡在大腿与腹部之间,金属棱角隔着作训服硌得肉疼。孟呦呦的动作极致轻悄,以最小的幅度调整天线,指腹摩挲着旋钮,一点一点校准频率。

整个过程中,她不得不绷紧全身肌肉来保持平衡,脖子僵直不敢乱动。这个姿势让她的肩膀酸得像灌了铅,腹部的肌群也越发的酸胀。

简直比走钢丝还要难。那些杂技演员好歹有根平衡杆,而她能依靠的,只有双膝底下那块两掌宽的岩块,和濒临抽筋的腿。

指尖持续摩挲着调谐旋钮,触觉记忆引导她找到方才定位到的152.3MHz刻度。

孟呦呦的耳蜗里灌满了沙沙的电流声。

耳罩紧紧笼住双耳,隔绝外界的环境音,只剩下密封腔体内自己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她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右手搭在录音键上方,食指关节微微弓着,做好了随时按下的准备。

耳机里的白噪音一直持续,孟呦呦有点拿不准现在是临近下一次通讯前夕,还是刚刚错过了又一次的通讯。

突然——“咔”,一声轻微的电子脉冲刺入耳膜,像是有人在远处按下了某个开关。

电流声短暂地消失了半秒,又恢复如常。孟呦呦的呼吸微微一滞。这是信号,她知道。就像守株待兔的猎人听到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孟呦呦的食指瞬间绷直。

“7-2-1-9。”机械的报数声炸响的刹那,她的食指尖端已经精准地叩击在录音键上。金属按钮下陷时发出轻微声响,与耳机里传来的Y军通讯完美同步:

“蝮蛇呼叫悬棺,蝮蛇呼叫悬棺。”通讯员的Y北口音带着特有的卷舌音。“NH1937至NH2011路段洗消作业已完成。检测显示黄梨花残留浓度降至5%,已达安全阈值以下。但在NH2003坐标的岩层裂隙中发现黑斑阳性反应,疑似黄梨花结晶沉积。”

孟呦呦的拇指已经按下了录音键。她能感觉到磁带在转动,轻微的震动通过大腿传递到全身。

“当前我车已抵达NH2025坐标点,请求继续向NH2043推进,并增派采样组对黑斑区域进行复检。”

“悬棺收到,请求予以批准。”

磁带走到尽头,录音戛然而止。

耳机里又恢复成沙沙的白噪音,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

无尽漫长的十五分钟里,霍青山的咽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指节深深陷入气管,连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去。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三十米外,那个蜷在突岩块上的小小人影,每多走过一秒钟,那只无形的手就掐得更紧一分,眼前甚至泛出了黑雾。

直到遥遥望见她缓缓收起电台,有了要折返的架势,那只扼住他呼吸的手才略微松了松力道。一丝冰凉的空气终于挤进肺里,带着悬崖上特有的血腥气和夜露的潮湿,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死而复生的滋味。

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天上的云层像一床被捅散的棉絮,聚拢的云团逐渐四散开来。汞蓝色的光柱从缺口处倾泻而下,崖壁上的光线照度不断增加。

男人抬眸望天,眉头拧成了结。

见此天色,刚好整理完背包的孟呦呦心中警铃大作,她甚至能瞥见自己左肩的伪装服接缝处突然浮现出一道银边。

孟呦呦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被扔到探照灯下的老鼠,有一种与砧板上的鱼肉共通的实感,后颈的汗毛唰唰炸起。

她一刻都不敢再耽搁,手脚的动作逐步加快,孟呦呦踏上了原路返回的征程。

另一边,霍青山正在往自己的腰上缠绳子,他再也等不下去了。那只无形的手又收紧了,比之前更狠、更凶,指缝间再不留半分余地。

他简直快要被逼疯。

返程的途中并不比来时路要更轻松,反之更甚,体力透支的孟呦呦在岩壁上每挪动一步都极为辛苦。

行至三分之一,额头冒出涔涔的虚汗大颗大颗地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可孟呦呦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体能已经完全不可能支撑她回到出发点了,手脚都在剧烈颤抖,发出罢工的抗议。

孟呦呦够着脖子偏头望了眼脚下,深不见底,她刚才收东西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录音机放回背包里,而是揣进了上衣内袋。

这时候的孟呦呦,在慎重地思考一个严肃问题——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如果以抱着肚子的姿势落地,录音机内的磁带不被损坏的几率有多大?

月光越来越亮。

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探出了悬石边缘,霍青山伸出脑袋后就看见她的身影在垂直的崖壁上摇晃,像片挂在枯枝上的残叶,轻而易举就会被夜风扯落。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的姿势——先是抻着脖子看了眼悬崖底,随即两只脚一点点蹭着岩表向着腹部挪动。

这个动作让霍青山瞬间明白了她接下来想干什么,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