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珵嘴角勾了勾，抬头看她，目光戏谑，“我父母早死了。”
“……”，忘了这一茬了。
韩亦珵将拆下来的纱布丢到一边，示意云窈去拿放在桌上的瓷瓶，“帮我上药。”
纱布拆下来之前，云窈还不觉得可怕，最多也就是纱布上的血多了点。
但当她看到纱布之下的伤口……
韩亦珵见她一直不动，转头看她，“很恐怖？”
“还……还好。”
韩亦珵哼笑一声，“还好的话，结巴什么？”
“……我就是，没见过而已。”
韩亦珵看着云窈已经有些发白的唇色，抬手碾了碾她的唇，“早知道就不让你帮我换了，嘴都吓得发白了。”
“……”，云窈推开他的手，抿了抿唇，“这是冻的，外面风太大了。”
“呵”，韩亦珵被她这强撑面子的话逗笑，“嗯，是冻的。”
韩亦珵见云窈实在害怕，打算自己上药。
但他刚拿起药瓶，就被云窈抢过去。
“不是自己不好上药？”
韩亦珵眉头微挑，“你不怕？”
云窈语气肯定，“我当然不怕啊！”
韩亦珵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眼睛似笑非笑。
虽然她上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牙……
刚开始看那血肉翻飞的伤口，还觉得可怖。
但看久了，居然也还能接受。
云窈从原本离得较远的位置，挪到里面，方便更仔细地上药。
韩亦珵看着眼前神情认真，专注着给他上药的人……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
眸子清澈如水，干净剔透。
他几乎可以从她眼底看到他的影子。
仿佛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简直让人想要将她私藏起来。
云窈边上药，边问，“疼不疼。”
她一双美目微微上勾，眸里泛着秋水涟漪。
以韩亦珵的角度来看，颇有点被欺负狠了以后，楚楚可怜讨好求情的模样。
他嗓音微哑，“有点。”
云窈动作已经放到很轻，但他还是疼……
她边上药，边朝伤口呼气，“这样还疼吗？”
韩亦珵感受到云窈呼气时的温热气体，手指微蜷，“不疼了。”
上完药，缠好绷带。
韩亦珵穿上衣服，刚要问云窈能不能下次继续来给他换药……
外面传来谢清野清朗的声音，“云窈，你在哪儿呢？”
云窈将绷带、伤药放回原处，转身拉开帘子出去，“这么快就结束了？”
谢清野声音里带着些气急，“还不是萧衍，总是跟我抢，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萧衍嘴角勾了勾，“分明是我技高一筹！”
“……哼，阿茉又不要那什么帝王绿翡翠金线坠子，真不知道你拿得头彩又有什么用。”
萧衍声音冷然，“换一下不就行了。”
“……”，谢清野真是有些无语了，方才要不跟他抢，还用得着现在换吗？
萧衍将那帝王绿翡翠金线坠子递给云窈，“你的。”
云窈看一眼谢清野，见他点头，才接过萧衍手里的东西。
萧衍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韩亦珵在帐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眉心微蹙，原本温柔润泽的眼眸染上些许料峭冷意。
——
晚上，皇帝皇后，臣子家眷，一起用晚膳。
谢清野的位子在对面，他让下人将檀香扇拿给苏以茉。
顺带，让下人将桌上一些菜端过去给萧衍，只说他吃不完。
萧衍看着这端来的菜，又看一眼身旁双眼放光的某人，轻笑一声。
修长手指端起碗碟放到苏以茉面前。“这菜都是你爱吃的。”
云窈咬了咬唇，恨恨看一眼萧衍，明明她也爱吃。
苏以茉嘴角笑容凝滞片刻，随后勉强应下，“嗯。”
用过晚膳，桌上碗碟都撤下去，换上果盘。
皇帝说今日萧衍表现得很好，拿到他的头彩。
表扬完萧衍。
又说起谢清野。
“我在观景台看你们围猎，你们还跟小时候一样，这总是从对方手里抢到手的才最好。
偏偏清野你拿到的彩头又是萧衍放的。
这抢来抢去，还是抢不散啊。”
皇后接话，“太子都成婚了，清野有没有意中人啊，这趁今晚机会正好，不如求皇上给你赐婚？”
谢清野掀袍单膝下跪。
“清野还不曾有意中人，况且微臣所愿不过守城保太平，终究寇而死，成婚到底是耽误好人家姑娘。”
皇上并不勉强他，只是，“也给你谢家留个后吧。”
这谢家从开国以来就是满门忠烈，对帝王来说，实在是最好用的棋。
可惜这谢清野不大听话，自始至终都坚定站太子一党。
偏偏太子又是野心勃勃，妄想有朝一日翻手遮天，取他而代之。
他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而不是取他而代之的帝王。
帝王自始至终只能有一个。
如果必要，他不介意让谢清野成为谢家最后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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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野明白皇帝的意思，但凑巧，他也有别的的心思，只看最后到底谁输谁赢了。
不过皇帝陛下老了，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易手的。
“陛下，子嗣之事，自有定数，由不得微臣着急。”
皇帝叹一口气，“也罢。”
云窈没听出这里面的暗流涌动，她只听明白，原来那檀香扇是萧衍放的彩头。
难怪苏以茉要那个。
——
秋狩很快结束。
回到上京城。
云窈听说萧衍之前一直宠幸的那名侍妾已经怀孕。
但没过多久，又突然流产。
温琳月还是傲声傲气，整日使唤这个指使那个。
苏以茉也还是和之前一样，温和不争。
不过也是，萧衍整日和她同进同出，感情甚笃，也用不着她争宠。
只是，云窈很久没见过谢清野，也很少见萧衍。这昼梦阁冷冷清清，终日只有她和沐沐两个人。
日子很快就到冬天时候。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沐沐想去管事的那里多拿些炭。
但最后只揣了一肚子气回来。
“那管事的说咱们这炭火有数，不能多给。
可是明明苏以茉房里的人去拿，他们就给了好多。
我想跟他们理论，他们就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或许是冬天到了，又或许是别的……云窈突然有点想家了。
“沐沐，要不，我跟太子殿下请示一下，回家住几日？”
“好呀！”沐沐明显也是憋这个念头很久了，“可是，太子殿下能让咱们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