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后,准备办喜事的不少。
顾家,顾云璋给顾凌也定了一门亲事,京城最大的木材商人海家。
一个户部尚书跟一个商贾结亲,纵然是庶出的儿子,这事儿也有点丢脸。
“他也是没办法了,他妻子王氏在本源寺投了三十多万两白银,其中二十万两是抵押产业从银行借的。”
“债务早就到期了,银行已经给他一再拖延,眼看过年要盘账,这一笔对不上就麻烦。”
袁孝武今天提前来给顾道拜年,跟他随口提起这个京城的大笑话。
“怎么这是靠婚姻还债了?”
顾道有些诧异,原来这个世界的人,都懂得玩婚姻化债这一套了。
“据说顾家有这个意思很久了,好多商人都在竞争,海家最狠一口气出了三十五万两嫁妆。”
袁孝武说道。
不亏,海家这一波一点都不亏。
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而且以后靠着户部尚书,海家能赚回来。
只是顾道想想。
当初的顾凌,心心念念就是取代自己,成为顾家嫡子,殊不知自始至终都是一场春梦。
王家的女子一过门,就把他和他母亲打回原形,小妾和庶出儿子,哪有地位?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亲爹给卖了,给这位后娘还债。
“王家的女子惹不出这么大的祸事,怕是那顾家老太太也从中参与了。”
“这位顾家老太太,祸害人是有一套的。”
顾道说道。
袁孝武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有些小道消息,说是此事的确都是出自这位老夫人的手笔,王氏也只是个办事的。”
“也正因为如此,顾尚书没有休了王氏,这几日说是给接回去筹备顾凌的婚礼。”
顾家老太婆败家,在京城是铁打的口碑。
毕竟当年顾道被孑然一身赶出顾家,就是这个老太婆借助寿宴,做出的事情。
离开顾家的时候,顾道曾扬言,要创立超越祖先的伟业,超越家族的产业。
那时候,京城都笑顾道狂。
可如今,顾道已经全都做到了,顾家祖上可没有出过国公。
顾家的家业,不及顾道的十分之一。
父子二人同朝为臣,连话都不说,顾道的嫡长子都不姓顾,可见其决绝。
顾家老太婆当男干得太不是人事了,换了别人早就上吊死了,可她还在跳腾。
袁孝武提前拜年,说了这个笑话,又去天藏阁看了会儿书,借了一本之后才走。
天藏阁有些书,跟经商也有关,袁孝武很喜欢。
棋圣也搬进了顾家,亲自坐镇天藏阁,成了顾家的图书管理员。
国文馆的这些大儒,基本上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麻衣堂几百年的藏书精华,对他们产生了致命的吸引,能跟他们的学问产生印证。
偷书只是闹着玩,把这些知识装进脑子,经过思辨之后,成为自己的学问才重要。
他们不但看,还拉着棋圣讨论。
棋圣不愧是天下两位智者之一,对上国文馆这些大儒一点不怯场。
只不过学问之间的壁垒和成见,如同一座大山,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事实上,文人骂人一样贼赃。
不过就是没学问,大概听不懂,有些骂人的话,要翻书才能明白。
这帮老头,别看平时一个个虚弱的马上要驾鹤西游的样子,但是吵起架来,精神头足的很。
顾道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抓一把瓜子,坐在旁边看他们吹胡子瞪眼。
过年很忙。
尤其是顾道这种身份,先去皇宫陪太后吃饭,回家守夜,然后就是拜年。
地位越高,时间越不是自己的。
京城能让他去拜年的,也就那么几家。袁家、郑国公府、魏家。
现在就连温尔雅家他也不能去了。因为他要是去,温家要开中门隆重迎接,太麻烦了。
反倒是温尔雅的儿子,温子初来他这里拜年。
往年的时候,顾道不怎么在家,没觉得拜年这么烦人,一波又一波。
说着同样的话,带着同样的微笑,仅仅一天他就烦得要死。
亲自写了一个牌子挂在门口。
“初六置酒,与诸君饮”
别一个个来了,太烦人了,干脆都到初六一起,一顿酒解决得了。
果然,拜年的到了门口,一看这个牌子转身就走了,等到初六再来。
只过了一夜,牌子不见了。
关爷找了半天,最终确定,被人给偷了。
顾道的字,现在太值钱了,不但是写的好,更重要的是身份在这摆着那。
尤其是那八个字,带着的洒脱与不耐烦,各个大如斗,是难得的书法精品。
有人看到就起了心思,当天晚上趁着没人注意,就给抗走了。
“这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国公府的东西都敢偷,太不像话了!”
关爷气的要报官,被奶娘拦下了。
“喊什么喊,说到底是一件雅事,咱少爷的字有人喜欢而已。”
“让他再写一个就是。”
顾道又写了一个放在门口,这次关爷特意找了两个人看着,晚上还特意叮嘱收回来。
结果两个护卫给忘了,第二天早上一看,不出意外又不见了。
“你俩这事儿也能忘,干什么吃的!”关爷没好气地训斥两个护卫。
“哎呀,骂他们干什么,幸亏我早有准备。”奶娘说着又让人抬出一块,放在了门口。
关爷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护卫,这才转头离开,但是越想越不对。
不会是奶娘故意的吧?
故意让人偷?
关爷这才回过味来,对啊,就应该让人偷才对么!越是被人偷,少爷的名气越是大啊。
第三天,奶娘给牌子加了锁,依旧被偷。
第四天,甚至跟门口的石头狮子锁在一起,依然被偷了。
一直到了初六,驸马府丢了五块牌子。
顾道的字被偷,已经成了今年京城的最大雅谈,也不知道谁那么大的胆子。
大家都很羡慕。
顾公的书法,可是等闲见不到的。
初六这天,驸马府侧门打开,顾道在府中举办酒宴,所有拜年的络绎不绝。
整个驸马府人声鼎沸。
斯隆国的驿馆。
拉布米桑剔掉自己的胡子,换了一身下人的装束,带了几个随从,假装出去放马,溜出驿馆。
在驿馆里面,有一个人假扮他,正常活动。
虽然大乾的礼部已经通知他,他已经被扣留,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出入。
但是拉布米桑表面答应了,但是实际上时时刻刻想着逃跑。
高原的英雄,怎么能任人宰割?
他不相信礼部能约束顾道,这把刀悬在头顶,太吓人了,不早走。
“今日顾道大宴,定然注意不到我。”当骑马跑出京城,拉布米桑心中想着。
一直跑出去几十里之后,他才回头看看京城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这下没人发现我了吧!
砰砰砰……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响起,拉布米桑没当回事。
毕竟距离很远。
连个呼吸之后,他觉得头顶一凉,伸手一摸,黏糊糊,软乎乎。
糟了,天灵盖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