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黄河高唐段。
黄河涛涛,高唐南北两岸军士列营对峙。其中北岸军士相比南岸袁军,士气更高涨,兵甲配备更高,几乎人人一甲胄。
黑山军营中,张虞在张燕的引领下,巡视营寨问道:“今军中士气何如?”
“兵卒士气高涨!”
张燕亦步亦趋,说道:“自下冀州以来,黑山诸部陆续下山,搬至平原上居住,耕作肥沃之田。从军兵卒每户皆有肥沃田亩耕作,岂能不乐哉?况君侯大度,赦免兵卒赋税,并赐发军饷,上下无不尽心为君侯效力。”
张虞降服冀州前后,一系列的变化不少。如张虞之前以黑山军民众为基本盘的上艾郡正式设立,由张燕的心腹葛鸿出任郡守。
而因太行山肥沃的河谷少,不少黑山军民众生活在贫瘠的山谷中。张虞为了更好控制黑山民众,特意下令准许山中民众下山,搬至常山郡中居住,并会依户分田。于是黑山军民众便被分化,大部分生活在上艾郡,一部分生活在常山郡。
“如此便好!”
张虞笑道:“我起兵征讨天下,帐下兵将皆有出力,岂能你我得利,而让兵卒居处饥寒之中。”
“君侯大义!”张燕敬佩道。
随着麾下兵马越来越多,各部成分愈发复杂,张虞元从不说,有董卓旧部、凉州叛军、黑山军、幽州与冀州兵将,可谓是五花八门。
张虞为了不让降将有差异心理,经常会巡视非嫡系兵马,以来关注各部兵马动向,今下格外关照冀州降人与黑山军兵卒。
巡视了圈,得知有军报送至,张虞便回到了大帐。
大帐内,幕僚见到张虞时,便在荀攸、郭图的带头下,起身作揖问好。
“言有军报,不知何方军情?”张虞问道。
“禀君侯,郦嵩与孟宁之受命攻打东郡,经郦嵩使辛评劝降,焦触献东郡河北诸县而降,袁熙本欲从仓亭渡河,今畏走东阿,欲凭坚城据守,以击我军半度之兵。”荀攸上报道。
张虞满意而笑,道:“东武阳为坚城,若焦触有意固守,则数月不能下。今封焦触列侯,暂听郦嵩差遣。”
“诺!”
张虞翻阅信件,问道:“郦嵩可有上报进军方略?”
“有!”
荀攸说道:“郦嵩遣孟宁之西进,欲从黎阳渡河,先取白马、濮阳,之后联络吕布,欲共围袁熙于东阿。如能擒杀袁熙,则济北、济阴、东平诸郡自降。”
“孟宁之从黎阳渡河,若陈留张邈出兵,切断退路,又当如何是好?”张虞皱了皱眉,问道:“传信于郦嵩,让他戒备张邈,不可急于用兵。若遇袁术大军来援,可先稍退,固守黎阳与河北诸河津。”
“诺!”
郦嵩用兵依旧太激进,恨不得一口气灭了袁熙,此是为兵家之忌,这让张虞不得不敲打,省得再有兵败发生。然若不成器,张虞往后只能让郦嵩守家了。
“君侯,可要遣督军至军中,以来督辅郦将军?”郭图提议道。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那便由公则代我西进,君任督军,辅佐郦将军,为其出谋划策!”
“领命!”
见张虞点名自己,郭图也不含糊,起身领命。
“可有张辽军情?”张虞问道。
“禀君侯,张辽领兵两万重围南皮城,袁绍命长子袁谭前去救援,至今未有胜负!”荀攸说道。
张虞微皱了下眉,特意转头看向沮授,问道:“先生以为袁谭何如?”
沮授自被擒获,便一直没有投降张虞。此番出征讨袁,沮授称病不愿随行。而张虞希望沮授归降,于是强行将沮授带出来。
沮授神情不变,淡淡说道:“袁公子用兵神武,张辽兵马虽多,但亦将败于袁公子之手。”
说着,沮授瞧了眼张虞,冷冷说道:“君侯连年动兵,不思安抚冀州,安敢用武?”
张虞神情冷峻,直盯着沮授,说道:“我留先生一命,君不思恩德,而今故意胡言,是何居心?”
沮授冷哼了声,说道:“我无需君侯留我性命,大丈夫无畏生死!”
“公与!”
见沮授这么倔犟,田丰说道:“君择臣,臣亦择君。袁绍非明主,公与何须为其尽忠?”
沮授硬着脖子,说道:“袁公对不起你,但却未对不起授。临阵背主,效张郃之所为,我死不瞑目!”
此言一出,张郃脸色涨红,地上若有条缝,他恨不得钻进去。
张虞眯眼直视,良久之后,挥手说道:“将沮授带下,而后缢杀之。”
“诺!”
许褚兴奋上前,直接带人制服沮授。他看沮授不爽很久了,明明是降人,却故作高冷,有胆子就自杀,唧唧歪歪作甚?而今有了张虞的吩咐,许褚自然要自己上手。
“君侯!”
见张虞欲杀沮授,田丰弓腰作揖,说道:“沮公与在河北素有贤名,君侯不如饶恕一命,将其流放至边郡。”
张虞扶起田丰,说道:“我知沮授于先生有救命之恩,故我先前饶恕一命,便是看在先生份上。而今沮授不念恩德,肆意诽谤大将,我今赦免外人,岂不令内人心寒?”
“这~”
田丰顿时语塞,暗中瞄了眼张郃,无奈只得退下。
沮授不愿为他效力,张虞可以容忍。但他不能容忍沮授胡言乱语,先是妄言张辽兵败,后续污蔑张郃。如果不杀沮授,岂不让张郃难以做人?
况且不能为他所用的人,并在不断捣乱,杀就杀了,何须值得惋惜?
张虞走至张郃身侧,按住欲起身的张郃,说道:“高祖与项羽争霸时,韩信、陈平因项羽不能重用,遂奔投高祖,成就一番功绩。而今将军投我,盖如陈、韩尔!”
“多谢君侯!”
心中暖流上涌,张郃由衷拜道。
少许,许褚兴高采烈入帐,问道:“沮授已被缢杀,今尸首如何处置?”
“元皓?”
沮授尸体的处置问题,张虞还是愿意卖给田丰一个人情。
田丰脸露苦涩,说道:“公与以袁绍为主,今君侯胸襟大度,望能将公与尸体移交于袁绍,以全公与之心意。”
“准!”
张虞说道:“将沮授尸首移交于袁绍,以全沮授之忠义!”
“诺!”
“多谢君侯!”
田丰拱手说道:“袁谭非名将,仅有小慧。凭张辽将军之能,料想足以抵御。君侯若是担忧,不妨书信提醒。”
“且依先生之见!”
话语稍落,郝昭从马扎上起身,拱手说道:“黄河宽敞,大军渡河不易。昭愿趁机渡河,于南岸修筑营垒,以便大军渡河。”
闻言,张虞挑了挑眉,说道:“渡河列阵便已不易,何况于岸边修筑营垒。伯道胆气可佳,但恐空伤将士性命,而不能成事。”
郝昭肃声说道:“君侯与之对峙十余日,欲待张辽、郦嵩有所建功,而以昭之见,形势变化难料,我军之所以艰难,实因于南岸无落脚之地。昭率兵渡河立营,君侯修缮浮桥,彼时南北连通,纵袁绍举强兵进犯,昭有君侯为后援,将无惧袁绍尔!”
作为追随张虞起兵的元从,郝昭见张辽、郦嵩已为一方之大将,满宠而今还后来居上,而他却仍为杂号将军。今为了建功,更为了助张虞破敌,郝昭决意行艰难之事。
张虞踱步思量,环顾左右问道:“诸子有何见解?”
田丰说道:“如若能在南岸立营修垒,则必让袁绍日夜忧惧。仅是此行艰难,恐会被袁营兵马所败。”
荀攸点头赞同,说道:“黄河是为险要,袁绍以此而据我。若君如能修筑南营,并以浮桥贯通南北,袁绍必然惊恐。纵我军是役不能覆没袁绍,但凭夹河营垒,足以月月袭扰袁氏,令其不得安宁!”
“可行矣!”贾诩简洁说道。
“嘉以为可行,仅是如何能在南岸立营,是为眼下关键之事!”郭嘉说道。
见众人无反对,张虞看向郝昭,问道:“君可有方略?”
郝昭沉声说道:“高唐河段水流平缓,劳烦君侯遣将从东渡河,佯称欲渡河截断青州军粮,以吸引袁绍兵马。而昭从上游三十里光里亭渡河,趁袁军不备之际立营,之后君侯遣将于北岸搭设浮桥,如此昭便能于南岸立足。”
张虞考虑半响,问道:“除本部兵马外,君可另需何物?”
“劳君侯多备箭矢,并在昭立足之后,令人急送物料。”郝昭说道。
张虞说道:“事若不成,劳伯道及时撤军!”
闻言,郝昭以为张虞不信任,肃然说道:“若君侯不信,昭愿立军令状。此番如不能于南岸立营,昭将提头来见!”
张虞安抚道:“非我不愿,而是恐伤大将。伯道自我起兵起,便追随我左右,与我关系深厚,我岂能见君赴死哉?然今君既出豪言,我岂会不信将军!”
“高顺何在?”
“末将在!”
“命你营为郝昭后援,若郝昭于南岸立营,立即修缮浮桥。”张虞吩咐道。
“诺!”
“张燕何在?”
张燕出列应道:“在!”
“命你部东行,多树旗帜,从宁丘渡河,佯断袁绍军粮。”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