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
谭文杰凑到林正身边问道，眼睛往比嘉真琴那边看了几眼。
“不知道，回来以后就这样了。”林正用鄙夷目光看着他，又将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其身后的少女宫崎优。
少女拘谨站在后方。
谭文杰认真点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正：“……”
没人在夸你。
和地狱少女阎魔爱的交流浅尝辄止，本地妖怪太讲礼貌让他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都怪自己太有素质了。
此刻谭文杰终于能稍微理解燕赤霞的无奈，遇到妖怪讲规矩遵守规则，根本没机会动粗，否则会显得自己很没底线。
令比嘉真琴纠结的地狱通信问题属于半解决状态，只要有怨恨就会有人使用地狱通信，地狱少女业绩不断。
可同样的，对遍地妖魔鬼怪的日本来说，地狱少女的杀人效率太低，又都是一些该死之人。
既然已经调查清楚原因，就没必要继续浪费精力。
换成是谭文杰，遇到那些人可能连让对方下地狱的机会都不给。
“我死后会下地狱吗？”宫崎优问道。
谭文杰点头：“手续上，会。”
她低下头研究自己的脚尖。
升学机会没了，因为爸爸活让她在原来的学校里寸步难行，即便将远藤里奈送去了地狱，她也没有任何快乐。
“怎么样才能……”
“好好学习。”谭文杰说道。
“嗯？”她抬起头疑惑看着谭文杰。
“好好学习，改信耶稣，最好国籍能转到USA，然后去国外生活再也不回来。”
“啊？”
日本妖怪一个个很喜欢讲道理，欺软怕硬，等宫崎优去国外生活，地狱少女团伙未必能追过去跨境执法。
“我明白了！”她重重点头，在鞠躬以后转身离开。
这就是泄露天机。
换成小修士将其中利害关系说出来，肯定会被本地妖怪上门找麻烦，但谭文杰说出来，地狱少女也会装不知道。
一旁的林正：“……”
他在努力适应谭文杰的离谱操作。
却又不得不承认宫崎优如果真的换国籍成为阿美莉卡人，好像还真行。
儿子地区的神，怎么可能敢管美爹的子民。
就是这个操作有点邪性。
“看着我干什么？”
谭文杰一转头，发现比嘉真琴正看着自己。
“你能不能教我法术？”
“我不收徒，不过……”
“不过？”她双眼发亮。
“可以便宜卖你一点符纸法器。”
谭文杰看了看自己的库存，练手制作出来的垃圾东西太多，还有一些符逐渐失去了效果，自己用不上，丢了又有点可惜。
“我没钱。”比嘉真琴低头，忽然她双手交错在胸口比划一个“X”，“桥豆麻袋！我还是未成年。”
谭文杰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觊觎自己美色的女妖怪能从天上排到水里，他从不做亏本生意。
比嘉真琴小声碎碎念，嘟嘟囔囔。
“哎呦！”
脑门“咚”的一声，她捂着脑袋，眼眶含泪看向正慢慢收回手的谭文杰。
“我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我更讨厌别人比我还嚣张。”
“……”
谭文杰微瑕小商品大甩卖。
之前妲己的成功让他一直很想再复刻一次，如果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稳定信徒，多搜刮一点香火用来强化称号。
在这个世界比嘉真琴绝对不是第一人选，可这种喜欢四处乱闯的人，更适合帮自己传播泛信仰。
不需要狂信徒，随便搜刮一点香火就算赚的。
林正则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匆离开。
不愧是和警方合作的法师，到日本都有业务。
“这是什么？”比嘉真琴拿起一枚金币。
“幸运金币，能趋吉避凶。”
“什么嘛，就这个？”
她有点失望。
“纯金的！”
好吧，她收回刚才的话，就纯金这一点比得过其他一切。
“而且可是巡天威灵天尊玄蛟护道威灵圣将神霄御雷统煞都判元帅的金币，诸邪退避，妖魔退散。”
真琴听的脑袋晕乎乎。
好长一段中文啊，作为日本第一驱魔师的姐姐琴子精通中文，毕竟想要了解日本的历史知识，绕不开的就是中文，向神明祈祷，乃至于神明的恩赐也需要汉字。
真琴也试图学习，但水平……不提也罢。
只是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神仙，名号一般也代表着实力。
真琴：“那是谁？”
谭文杰：“我。”
真琴：“……”
厚颜无耻。
不过也让她学会了一点，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她还是选择将金币装进小袋子里，然后用绳子挂在脖子上，毕竟她知晓谭文杰的实力如何，既然是对方给的肯定是真东西。
“这些东西也能借给我用？”
“可以，不过你要支付……”
“达咩！”她又一次双手抱在胸口。
谭文杰：“……”
他很挑食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认为你付不起钱。”
“我是学生！”真琴说的理直气壮。
“那我是不是再往你口袋里塞点钱？”
“……”
如果真的要塞，她肯定没意见。
谭文杰摇头：“看在我们两个这么熟的份上，那就多多宣传这位神明吧，东西免费送你。”
这片地区经常闹鬼，还有数之不尽的都市传说，危险程度远在港岛之上。
只要能好好经营，自己的名号说不定能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我会的。”真琴半信半疑地将符纸收起来。
免费，量大，以及没有听说过的神明称号，当这几样信息交叠在一起之后，她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但自己好像不吃亏。
只不过她永远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
清晨，比嘉真琴一脚蹬上鞋子。
“我出门了！”
大喊一声后，她推门小跑着离开，在经典的一段日剧跑路程后无视了那些盯着自己飞扬百褶裙的大叔们，走进了家咖啡厅。
早有人在这里等着。
是新的委托。
比起好好学习，她对成为灵媒更感兴趣。
早在位子上等待的是一个女人，精神紧张，嘴唇微微发白。
直到真琴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女人才像是猛然回神一般抬起头：“你就是传说中日本第一灵媒？”
“我是她的妹妹，美咲小姐对吧。”真琴脸不红心不跳，随意地用一句话带过话题，并用问题主导接下来的聊天节奏，“你说自己被盯上了？”
女生点头，她压低声音：“我的好朋友前几天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事情起因是名为友香的女生上吊自杀，美咲住进了友香曾经上吊的房间里，并且在里面发现了疑似友香上吊的真正原因。
在此之前，友香曾经在某个网站上和某人对骂，并且那个男人还不停威胁友香说要杀了她。
“然后那个男人开始发消息给我。”女生说道，“我告诉她，我不是友香，但他却说要杀了我，在我调查之后发现，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和友香一样上吊自杀。现在我感觉身边全都是那种东西。”
已经死亡的人在给自己发信息，并且叫嚷着要杀掉自己，仿佛柜子、门后、窗帘等地方，随时随地都会钻出来一道身影。
只是半天时间，她的精神便被折磨到了极点，精神紧绷，又困又累还不敢睡觉。
美咲小姐问道：“你肯定能看见那种东西，对吧？”
比嘉真琴有些尴尬，她完全没有丝毫的灵媒天赋，但在表面的表演上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
想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也许是那个房子里有恶灵。”比嘉真琴表情严肃，“你有试过搬出去住吗？”
“没有。”
“或者我和你一起住。”
真琴艺高人胆大。
“你？”
“我可是灵媒师！”
骄傲脸。
她在某人身上学到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以成为灵媒师为自己目标的真琴甚至没商量除灵的费用，能够参与其中已经让她精神亢奋。
两人一拍即合。
她们直奔闹鬼的居所。
很普通的和式房间，榻榻米，衣橱，还有一面落地试衣镜。
大概是心中早有暗示，真琴看着普普通通的装潢时，心中竟然有些不可抑制的紧张，仿佛真的会有什么东西窜出来扑到她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咲小姐忽然站起身：“啊——！”
“美咲小姐？”真琴被叫声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发现美咲小姐目光涣散盯着某处。
她快速抓出一张符丢了过去。
呼啦，符纸燃烧。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尖叫，符纸彻底燃烧变成灰烬，飘到地上。
“呼哧、呼哧、呼哧！”美咲小姐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自己应该是成功阻止了某个东西。
真琴松了口气，赶紧去搀扶美咲小姐。
“你没事吧？”
“是友香，友香在那里，刚才！”美咲小姐惊恐指着刚才的角落。
真琴转头，什么都没看到。
她只能安慰道：“放心，她已经走了。”
“真的吗？”
“真的。”
接下来一两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高度精神紧绷的两人意识变得模糊。
“天怎么突然黑了？”
真琴睁开双眼，发现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她下意识转头寻找时钟看时间，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天花板上跑来跑去。
空气很安静，身边时躺在榻榻米上睡着的美咲小姐，除了对方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脚步声。
很清楚。
咣咣咣，从左边跑到右边，急匆匆的。
真琴心中有些埋怨，她对小孩子没有偏见，但对没有规矩的孩子特别厌恶，有时候调皮捣蛋的孩子真的会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肯定是家中的大人品性不行。
咣咣咣！
搞什么啊，声音越来越大了。
然后脚步声又一次停下。
真琴抱怨着起身，打开灯然后去了一趟卫生间。
马桶抽水。
刚坐回来，头顶上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又来了，搞人心态。
停一会儿，重新吵起来，接着又停了。
“真琴小姐？”身旁传来了美咲小姐的声音，她刚睡醒，“你有没有听见跑步声？”
“你也听见了？”真琴问道。
“嗯。”美咲点头。
她只是刚搬来这里，并不清楚楼上是什么人。
醒过来的两人看了眼时间，发现天已经黑了，她们决定吃点东西然后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冰箱里没什么吃的。”美咲端来一份咖喱饭。
真琴摇头：“没关系。”
她是来降妖除魔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并不重要。
哐，勺子掉在了地上。
真琴几乎下意识弯腰伸手去抓，就在她快要捡起勺子时，一只手突然从桌下黑暗阴影中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真琴下意识发出尖叫。
毛骨悚然的凉意从后脑勺一路攀爬，顺着脊背往下延伸。
美咲问道：“怎么了？”
在她说话时，那只手突然消失。
“刚才有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真琴坐起身，展示着自己手腕上的爪痕，“就在刚才……”
她坐直身体看向对面时，却发现美咲已经变成了七窍流血的女鬼。
咔吧，美咲脖子发出脆响，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
咚咚咚咚，心脏疯狂跳动。
在这一刻真琴越发理智，她睁大双眼努力平复着呼吸，抓出一把符纸。
符纸在空气中展开，噼里啪啦电光弥漫。
然后——轰隆！
一道雷光将眼前的七窍流血女鬼击中。
“呼哧，呼哧。”真琴粗喘着气睁开双眼，发现外面天空还是亮着的。
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只不过房间里好像少了一个人，美咲小姐呢？
咣咣咣，跑步的声音又一次从头顶上传来，只不过这次对方好像顺着日式拉门外的楼梯跑了下来。
外面有楼梯吗？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身影摇晃着站在门外。
她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轮廓。
“啪”“啪”
对方的十根指头分开，两只手暴力按在门上，仿佛要破门而入。
真琴吞了口唾沫，下意识伸手抓向自己口袋里的符纸，但一只指甲泛灰白色的女人右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对方迅速锁住真琴的脖子，薅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后拉扯。
后方只有一片漆黑。
真琴睁大双眼，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堕入黑暗之中。
“啪！”
她脖子上挂着的小袋子忽然闪光，从中飞出一道雷光，精准命中了那只抓住她脑袋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真琴听见“叮”硬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才清醒过来。
幸运金币在她脚尖前滚动。
一道道凭空出现的凶恶鬼影正恶狠狠盯着她，却又寸步不敢靠近。
“幸运金币！”
她快速弯腰抓起金币猛地往前一送，群鬼快速后退，唯恐被碰到最终魂飞魄散。
果然是很厉害的法器。
真琴重拾信心，抓出厚厚一沓符纸。
她终于能畅快降妖伏魔了。
符纸洒出，噼啪法力光芒绽放，鬼如太阳曝晒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剩下的鬼不敢再纠缠，转身逃跑。
也将不知何时被抓住的美咲小姐身影放出来。
“美咲小姐！”
真琴发现了昏死的美咲。
她凑过去检查。
还好，仍旧保留着心跳。
“咳咳。”美咲小姐睁开双眼，“我有点喘不过气了，真琴，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但群鬼张牙舞爪拦在门外，并且用杂物卡住了大门。
出不去了。
“翻窗户！”美咲非常清醒。
房间的窗户非常小，幸好两人身材很苗条，真琴先搀扶着美咲小姐从窗户钻出去，然后她再往外钻。
只是脑袋刚往外一伸，一股窒息感忽然涌现。
意识瞬间清醒，眼前景色又一次变换。
哪里有什么往外逃生的窗户，自己分明主动将脑袋伸进了上吊的麻绳里。
前面，美咲小姐正焦急大喊，想要将她从绳子上放下来。
就仿佛嵌套的梦中梦，一层又一层，让真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胸口的幸运金币再次发光，麻绳断开，她跌坐在地上。
“咳咳！”
捂着自己脖子的咳嗽了好一阵子。
“你没事吧？”美咲小姐担心问道。
“我没事。”真琴摇头。
不管是幻象还是现实，幸运金币都能够让自己转危为安。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了。”真琴说道，“我不清楚在梦里他能不能接到我们的电话。”
美咲小姐：“啊？”
没有解释，真琴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莫西莫西~”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真琴惊喜大喊：“快，救命。”
谭文杰：“我在睡觉，梦里没时间。”
“我们现在被鬼拦住了，该怎么办？”
“默念我的名字，大步走出去。”
“知道了！”
真琴默念名字，眼前景色果然变化，她又一次回到了房间内。
一切都很正常，时间刚过去一两个小时。
美咲小姐正疑惑看着她，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跟我走。”真琴说道，“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
真琴扯下脖子上的幸运金币，将其按在美咲小姐的手心里。
两人手拉着手往外跑。
外面阳光有些晒，行人撑伞匆匆赶路，一切都很正常。
着急忙慌地回到住处，推开门就见谭文杰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猛地扑过去。
“干什么？”谭文杰被压醒。
该说不说，还是日本会玩。
“我和美咲小姐……她，我们，梦里……”她语无伦次，然后问道，“现在我是在做梦吗？”
“我哪知道？”谭文杰翻了个白眼。
真下头，搂着自己占便宜，然后还说自己在做梦。
他承认对方有点姿色，但年龄太小，不在可食用范围内。
嗒嗒，高跟鞋声传来。
比嘉琴子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看着骑坐在谭文杰身上的妹妹。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真琴身体僵硬：“姐……姐姐？”
谭文杰高举双手以证清白：“都看到啦，和我无关，我是被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