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谷收没有理解绩龙姑话中的意思,为难地说:“可我没有这本领,若能飞起来,自然可以……”
程谷收话未说完,手心里突然现出如意羽。如意羽迅速飘出,落到程谷收脚下,展开后如同一艘巨轮,将他托起一丈多高。程谷收恍然大悟,便对绩龙姑和降伏虎说:“主人和头领请到羽中来,我们一起走吧!”
“程将军以后不许称呼我为‘主人’。”绩龙姑上到如意羽中之后说,“我们的主人都是霍三爷。虽然霍四爷听命于霍三爷,但他们是人间兄弟,我们是下属,在霍四爷面前也不得造次。”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主人?”程谷收为难地问。
“记住,就叫我‘龙姑’吧!”绩龙姑说。
“遵命!龙姑。”
“很好!”绩龙姑说着就拍拍羽毛,指挥道:“走吧。”
绩龙姑虽然下了命令,可如意羽却纹丝不动。程谷收明白了,心想:“难道只有我才能指挥它吗?若如此,那走吧。”
程谷收心里的那个“走”字刚刚浮现出来,如意羽“嗖”的一下,升向高空,等待下一个指令。
“我们去哪儿?”程谷收问。
“我们出来还没多长时间,估计商队还没有出发,先去扬州吧。”降伏虎说。
眨眼间,如意羽载着他们仨已抵达扬州霍家旅店。当时正是午后,天气特别炎热,旅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个别留守的伙计在板凳上打着瞌睡。他们一问伙计才发现,三爷带领霍家商队出发已经将近两个多月了,至今还没有返回,途中不知出了什么事,旅馆的人很着急,前天刚派出一批人马沿途接应去了。
“对了。”绩龙姑看看高高悬在头顶的烈日,知道季节早已变换,对降伏虎说,“仙界一日,人间一年。你去大雷音寺虽然自己感觉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我们在玉虚宫等你也没觉得时间过去得有多快,但是也差不多有个把时辰,算起来商队出发也应该有两个多月了。”
降伏虎说:“倘若如此,三爷他们去九江时,江水流缓,即使逆水而上也只需半个多月就能到达;在九江逗留最多也只需十天半月就会返回,返回时顺江流而下,无需数日即可回到扬州。来回总行程最多也用不着两个月,这样看来,三爷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给耽搁了。”
“那我们赶快往九江方向沿途寻找去吧!”绩龙姑说。
于是,三人沿着长江往上游飞去。
话题再回到两个多月前,酷格纪撤走了对霍家商队在扬州中转站霍家旅店的包围后,第二天,霍三江应亮忽安的邀请,在一家酒楼相会。
霍三江把旅店交给金灰相照看,带着管家常顺子、账房先生慎思微和家丁副头领栓不住一同来到酒楼,亮忽安带着枉得财和枉得宝兄弟俩,上前迎接。亮忽安感谢霍三爷帮助他们挽回了损失,敬佩霍三爷的为人,并表示以后有用得着维扬木行的事,定当全力协助,如果需要人手,他的手下愿意随时听候调遣。
酒席之间,霍三江看到枉氏兄弟俩,知道他们是玄天龙圉仙宫守卫转世,感觉他们现在犹如两块璞玉浑金,缺少雕琢,言语之间流露出有意要帮他们锻炼成才的意思。亮忽安于是向霍三江详细介绍了他们兄弟俩的情况,把竺子谦去了天堂,后来又还魂回来,枉氏兄弟盗墓以及他们在神仙的引导下,从坟墓里救起紫榆及其父母的事,向霍三江他们叙述了一遍。
霍三江听后十分惊讶,霍家商队才外出没多久,皇家湾就出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尤其是对眼前枉家兄弟传奇式的经历,更是感慨万千,对他们赞赏不已,认为这两人就是茁家的福星,定会为茁家带去好运,当即表示要资助他俩去求师学武,兄弟俩感激不尽。
同时,霍三江从亮忽安的言词间,感觉到红极多年的茁家木行,好像现在正走向低谷,不便追问,便想岔开话题,可亮忽安却不遮不掩,实事求是地说出了茁家木行日益衰败的状况。
亮忽安说:“最糟糕的是,现在唯一能让木行苟延残喘的酷家生意也不能做了,而各地的资金被抽出来,注入了维扬木行,打算孤注一掷,指望借此能扭转局面的,可没想到,到头来被酷家给坑苦了,不仅没有赚到利润,木行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不算,而且投进的资金也无法收回,还反而使得各地分行再无银两盘货,真是雪上加霜。”
亮忽安还说:“茁家各个木行分行一直都在不断地裁员,节省开销,眼下已经不是通过裁员就能解决问题的,令人担心的是,更可怕的结局都有可能发生。”
枉氏兄弟俩一听,心里难受极了。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从此可以衣食无忧了,可是没想到,茁家的处境原来如此艰难,自己给茁家增添了麻烦了,可是,在茁家危难之时提出离开,太不仁道,太没情义了。兄弟俩感到左右为难。
霍三江看出了他们的尴尬,便不紧不慢地出了一个主意。霍三江说:“亮总管不必担心,枉氏兄弟也不必难过,眼下就有一笔不小的生意,我来介绍给你们,也许能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这话让亮忽安眼睛一亮,心想:“果真如此,茁家有望了。”急忙说:“敬请三爷赐教,愿闻其详。”
霍三江把身边的栓不住介绍给亮忽安,并把霍家要重建并扩建九丘寺的事说了一遍。
亮忽安知道这是霍三江要出资拯救茁家木行,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不管怎样,这样一来,茁家木行将有机会起死回生了。他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忙给霍三江倒茶敬酒。
没让亮忽安说话,霍三江又说:“亮总管不必客气,这是双方都得益的事。你们愿意帮忙,我们也很感激。为了不让你们为难,我们先拨一笔银两过来,便于你们周转。”
霍三江说着,就把账房慎先生介绍给亮忽安。
亮忽安一直紧锁的眉头一下松开了,他从霍三爷带来的几个人的身份上,看出了三爷早就计划好了。他也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一个巨商大贾家的不同凡响。他看到了茁家的救星,同时,也从心底里对霍三江,乃至整个霍家都敬佩之至,觉得茁家木行应该好好到霍家去求教取经。
霍三江又对枉氏兄弟说:“如果你们愿意,亮总管也同意的话,你们可到九丘山,去栓副头领那里帮忙,一直到寺庙完工为止,工钱优待。”
枉氏兄弟连忙行礼说:“非常感谢霍三爷抬举,我们愿意留在维扬木行帮忙,不要工钱。等木行生意好转,我们再走不迟。”
霍三江更加喜欢兄弟俩的大仁大义,便把常管家介绍给他们,并且说:“今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到霍家来找常管家。”
酒过数巡,霍三爷对枉氏兄弟掘墓救人、竺子谦起死回生等奇事,很感兴趣,便问:“竺子谦郎中,后来怎么样了?”
枉得财说:“听人说,他现在已成了神医了,不仅手到病除,还能让死人复活,不知是真是假。”
霍三江听着就想起竺子谦的父亲竺九龄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月内生出了你们三个‘光郎头’。”这句话说的是,在竺子谦、霍三江和霍四海出生时,都有一道金光照射在屋顶上久久不灭,所以叫他们“光郎头”。
霍三江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去专门拜访一下这位传奇神医表哥。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了绩龙姑临行前特意知会的话,酒宴一结束,与亮忽安和枉氏兄弟告别,匆匆离开酒楼后,便急急回到旅店,带着金灰相和栓不住,骑着马,往狮王山上的花园村奔去。
荒芜秃顶的狮王山,只有黄土乱石和野草。霍三江转了一圈,看了个遍后,心情沉重了。古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这荒山野岭的,如何养得了这一村几百老小。原先好好的一个村落,被逼到如此境地!我堂堂天朝,朗朗乾坤,岂能遭受这般糟蹋?
霍三江要查明其中原由,让金灰相通知其兄金灰丞,负责此事,快快报来。
半山腰上的山洞是花园村人的临时避难所,虽狭小潮湿,但还算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他们中间有能人管理着这里的一切。
看到外人上山来,村民们早有防备。霍三江他们三人到达洞口时,一位姑娘出来迎接,霍三江猜想,她应该就是绩龙姑所说的花园村民兵头领花一支了。
在霍三江眼中,这位女头领花一支确非等闲之辈。那朴素破旧的衣着也难以掩盖她的飒爽英姿,漂亮的脸庞上,一对美丽的眼睛颤动人心。
“洛水女神确实不同凡响!”霍三江心里揣摩着,“父皇为何把她安排在这儿,经受着这般磨难?又为何要让我来安排她的未来?直接让弟弟四海来接她回家,不是更好吗?”
“难怪自古以来人们都把她作为美丽女神赞不绝口!”霍三江对金灰相和栓不住说。
而他们俩根本就不知道霍三爷到底在说什么,他们面前就这么一个姑娘,怎么与“自古以来”的“美丽女神”扯得上关系!
霍三江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知道,这位洛水女神花一支是专为弟弟霍四海而来的。当初玉帝在长白山天池边安排白雪兔,也就是洛水女神的丈夫后羿到霍汝霖家投胎转世为霍四海后,洛水女神知道了,就去找玉帝要人,玉帝无奈,就让她也下凡来人间与霍四海相逢,享受凡间天伦,但是,霍三江不理解,为何又要让她承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磨难。
在花一支后面跟着几个青壮年男子,他们衣着破旧,衣服上的补丁一层叠着一层,每块补丁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就像和尚的百衲衣,但是,全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一点邋遢的样子,让人看过去却很舒服。而从他们的一个个表情上看,霍三江、金灰相和栓不住三个外人,并不受欢迎,村民们随时准备将他们驱逐出去。
然而,霍三江,一个官宦之家出生的堂堂大公子,和善的面孔,文静的举止和他那儒雅的言语,在花园村村民眼里就是天神下凡,他很快就受到了村民们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