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保密所需,何为与潘亮,这两位皇家内卫的内谒者监,在此行之前,就对麾下的内卫属官,以及那两队,共计百人的铁甲精骑,下达了最为严厉的禁口令。
及至到了岔口驿馆之后,这两位皇家内卫的实权内宦,对于岔口驿馆的鲁林驿丞、刘贺主簿等,一众相关的胥吏、执事们,又同样如法炮制、依法葫芦。
故而,这个显然还算是,颇为有些眼色的内谒者,在探听消息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将,他们的来历、身份,透露出哪怕其中的片语只言。
而那个亲自率队,八百里加急,前往并州大都督府衙署的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自然而然,也根本就不可能会知晓,内谒者监何为、潘亮他们这些,皇家内卫鹰犬爪牙的秘密身份。
当内谒者监潘亮,清楚明白了,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只待沉思了片刻之后,潘亮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十之**的计较。
早在内谒者监何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二次返身,又一次来到了太原府城,再次见到了辑录司主事、内谒者监潘亮的时候,就已经与他,分说清楚了,这一路之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他与千牛备身梁赞武、韩英等人,在前往云州军镇得胜堡的路途之上,于安荣驿馆,得以偶遇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的事情。
以及在此之后,等等种种的安排、措置。
所以,内谒者监潘亮,对于云州折冲都尉府,这个叫做韩有福的致果校尉、中镇将,他的姓名、军职,可谓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如今,当他自麾下这个内谒者的口中,再次听到了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的姓名、职务之时,略一思忖,相互印证了之后,便明白了其中的大致情形。
这位云州折冲都尉府的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之所以会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之下,会在这样的时间、当口,不顾严寒、顶风冒雪,披星戴月、长途跋涉,八百里加急,赶往太原府城,前去并州大都督府衙署,呈送紧急军情消息,那定然就是,已经有了重大的发现。
再为结合,他们这支红翎急使的马队里面,还随行携带了一个,有着明显外伤的重伤昏迷伤者,这一不同寻常的特别情况。
内谒者监潘亮,已是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启程前往晋川驿馆之前,亮明自己皇家内卫的身份,与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相见一叙,将他们在繁歭、灵丘,乃至涞源沿线,这一路之上,所见所闻、耳濡目睹,相逢、碰见、偶遇、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都探明清楚……
只是……
但要是想到那个,身负重伤,始终都处于昏迷不醒之中,且身份未知、来历不明的伤者,内谒者监潘亮的眼眸,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呈一个大字的形状,四仰八叉,仰卧在床铺上面,因为醉酒疗法的缘故,从而吃的是酩酊大醉,现如今,正睡的就像是一头死猪一般的何为身上……
搁着棉袍的袍袖,捏着那颗“七叶安神丸”的辑录司主事、内谒者监潘亮,脑袋里面回想着,狄仁杰那厮,之前曾经说过的一番言语。
“不过,如此有异于常理的用药方式,却也是还有着一个,无法克服的短处、缺陷,那就是,一旦酩酊大醉,就此睡去了之后,如果睡眠的时长,与睡眠的质量,不能有所保证的话,那么,你自然就会有一种,头疼欲裂、痛不欲生的后遗症状,而且,这样的后遗症状,将会持续整整一日的光景!”
不禁暗自庆幸起了,自己的狗屎运气……
……
平心而论,内谒者监潘亮,那是真心不愿,将酒意未消的何为,自睡梦之中,给唤醒过来。
如果说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的马队里面,没有那个重伤伤者的话,由自己这位,皇家内卫有司衙门,与他何为,乃为同样官职、品秩的内谒者监,代为前去问话,自然也是一件,无可非议的事情。
奈何,这些个红翎急使的马队里面,却是偏偏就有着一位,身份不知、来历不明,且根本就无法,展开询问的重伤昏迷之人!
而相关所有的知情人员里面,唯有内谒者监何为他一人,才认识、熟悉,随行时敬副使的一众,内宦、属官,与左千牛卫的军将护从们,想要在第一时间,及时、准确地甄别、核实,此人的过从经历、真实身份,也就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这个家伙了……
至于那位法曹参军狄仁杰嘛……
今日晚间发生的事情,非但是不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而且,还必须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名正言顺地介入其中,以示咱们皇家内卫有司衙门,立身处世、职司差遣的正大堂皇、大公至正。
同时,亦是可以将自己与何为,开诚布公、坦诚相待的立场、态度,光明磊落地展示与他。
而且,同样重要的一点,则是,法曹参军狄仁杰,之前在与自己、何为,言及醉酒疗法的时候,曾经说起过他,对于岐黄医术一道,也有着他的一些浅见拙识。
按照潘亮自己,对于这些才华横溢、博览群书的清流文人、饱学之士,为人处世、行事风格的理解,狄仁杰自谦所说的浅见拙识,也就必然代表着,他在岐黄医术一道方面,有着颇为精深的造诣。
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利用,狄仁杰的岐黄医术,为那个身份未知、来历不明的重伤昏迷之人,
好好地诊治一番,以期能够让他,早些醒转过来。
至于此人身上,那些受创颇深的外伤,身为皇家内卫一流高手的潘亮,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在诸如刀枪剑戟、弓弩箭矢之类,所造成的红伤疗治方面,也是有着相当高明的修为、造诣。
那就不劳他狄仁杰,为此费心出力了……
……
想定了心事,拿定了主意的内谒者监潘亮,随手就把麾下的内谒者,招呼到了近前,将代表着自己,皇家内卫正六品下内谒者监,官职、身份的随身腰牌,交给了他,又与他吩咐了几句甚么之后,就命他速速前去照此办理。
而后,潘亮便快步来到了,何为的床铺旁边,开始了他,唤醒何为的分段历程……
先是试着轻声呼唤,而其结果则是……无果。
一招未果的潘亮,又使出了大声呼唤的招数,而其结果,依然还是无果……
几乎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的潘亮,就差上手动粗,使出拳打脚踢的招数,从而将何为这厮,自呼呼大睡之中,给唤醒过来。
看着四仰八叉,仰卧在床铺上面,鼾声如雷的何为,咬牙切齿、横眉立目,狠了几狠的潘亮,最终也没有舍得,将自己的大耳聒子,招呼在何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