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和周荒通过对下面东厢房里的那个戴眼镜的账房和消瘦青年搜魂,并没有得到关于这个黑市背后大老板的消息,只是得知也仅仅只有老皇城根黑市明面上的组织者“三爷”,保持着跟大老板的单线联系,从老皇城根黑市开业以来,账房和消瘦青年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背后的大老板出现,只是知道每个月“三爷”都会把黑市上的收入账本、连同一些大小黄鱼和现金带走,显然就是去向背后的大老板交账。
自从小三子华丽转身,成为某些人眼中的“三爷”后,不仅仅只是搬出了之前租住的大杂院,一掷千金买下了一套一进的四合院,如今他的老婆孩子都住进了修缮一新的新家,只不过这位三爷秉承着狡兔三窟的祖训,又在西城区弄了好几个住所,并且花费重金在这几处住所里金屋藏娇,养着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连他身边的这些伙计也不清楚这位三爷每天晚上具体的落脚处,即使他老婆孩子那里也几乎很少会回去,估计也只有一直贴身跟随着三爷的那位神情彪悍的保镖才清楚。
正常情况下这位三爷每天晚上都会到老皇城根黑市这里坐镇,一般都是从十点左右待到下半夜,然后才会在保镖的陪同下离开。
根据那个账房和消瘦青年的记忆,想要得到关于老皇城根黑市背后大老板的具体情况,也只能是落在那个小三子的身上了,于是周洪和周荒静静地悬浮在这套四合院的上空,等候着小三子的出现。
时间就在这不经意间缓缓流逝,晚上十点半左右,下面四合院大门外的两个守卫,抬头看到两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缎面裘皮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狐狸皮帽子的中年人,身旁跟随着一位左手打着手电筒、右手拎着一个朱漆食盒、身材魁梧神色冷冽的壮汉。
两名看守大门的守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赔着笑脸开口问好:“三爷吉祥,豹哥好。”
三爷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今儿个是你们俩个看门呀,小四,今晚有没有啥事儿呀?”
被称为小四的壮汉赶紧笑嘻嘻地说道:“三爷您就放宽心吧,这么长时间了,还真得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到咱们地头上打秋风,有着您三爷的赫赫威名,但凡是脑子没有进水,谁敢来触您三爷的虎须?”
三爷显然被小四的这一通马屁拍的相当舒服,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大半盒牡丹香烟,随手丢给了对方:“小四,这几根烟就赏你了,好好看守大门,等后半夜让厨子给弟兄们做猪肉炖粉条吃。”
小四手脚麻利地接过香烟,嘴里乐呵呵地说道:“小的谢过三爷的赏。”
三爷的脑袋微微扬起,迈着四方步从半弓着身子的小四两人中间走过,嘴里还轻声哼着几句就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昆曲,向着四合院的大门走去。
紧紧跟随着三爷的豹哥如同冰山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只不过没有人留意到,他看向走在前面三爷的眼里,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三爷刚刚走进四合院大门,待在倒座房门前肉摊子前的两个大汉就赶紧开口问好,三爷一边低声哼唱着昆曲,一边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垂花门。
应付过前院正屋前那几个手下的问好后,三爷和豹哥一前一后走进了中院。
此时原本在中院东厢房里盘对账目、清点钱票的账房和消瘦青年也听到动静赶紧走出了房门,赔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向三爷问好。
三爷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老肖,你们忙去吧。”说完向着正屋走去。
此时正屋墙壁上悬挂着四盏马灯,映照得屋里十分亮堂,两个铁皮炉子都已经被火焰炙烤地一片通红,屋子里也是热气腾腾。
一张八仙桌和四把官帽椅摆在屋子中央,八仙桌上早已经提前泡上了茶水。
豹哥把手里拎着的朱漆食盒轻轻地放在官帽椅上,然后一声不吭的打开食盒,开始把里面散发着热气的菜肴一一摆在了八仙桌上,接着又从旁边摆着十多个酒瓶的古董架上拿过一瓶汾酒,打开瓶盖直接放在了八仙桌上。
三爷伸手拿起酒瓶,送到鼻子底下闻着浓郁的酒香,有些陶醉的说道:“豹兄弟,这么冷的天气,咱哥俩今晚多喝几杯驱驱寒。”
豹哥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干巴巴地说道:“三爷,您自个儿喝吧,我还得保护好您的安全,毕竟您三爷的安危可是关系到了下面几十个弟兄们的生计。”
三爷也知道老板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保镖肯定不会喝酒,只不过每次他还是都会客气一下,毕竟他也是在江湖里厮混了一二十年了,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个豹哥肩负的其他任务?老板把这样一个身手出众的家伙派来给自己当贴身保镖,恐怕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时刻监视着自己。
对于老板的这个安排,三爷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满情绪,自己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够入了老板的眼,委托自己重新组建老皇城根黑市,而且还负责管理、经营这个黑市,虽然从黑市上获得的绝大部分利润都上交给了老板,不过自己已经相当满足了。
三爷十分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知足常乐,想想以前鬼市被取缔后自己过得苦日子,每天都得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四处寻摸吃食,虽然自己多年混迹鬼市,家里多少也算是有了一点儿积蓄,可是坐吃山空呀,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新的活计,光靠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就不够一家老小的嚼谷。
值得庆幸的是,老板派人找到了自己,当老板提出想要委托自己重新组建老皇城根黑市的设想后,三爷当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也正是有了当初自己的当机立断,才能够过上现在美滋滋的好日子。
三爷一边浮想联翩,一边端起了酒杯,只不过无论是三爷还是一直站在八仙桌旁的豹哥,都没有发现突兀之间按在自己脑门上的修长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