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泽自顾自在平板上处理工作，没跟她一起看直播。
听她问起，才答：“嗯，花了好长时间收集。”
苏瑾悠沉默。
还以为迹锐只在生意上与齐氏打对台，没想到秦斯泽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准备。
这些证据加起来，齐天晟想翻身都难。
记者会结束，苏瑾悠关闭APP，抬眸看向窗外。
耳边回荡着齐家两兄弟义愤填膺的声音，口口声声斥责大哥齐天晟心术不正，是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
原以为齐天晟只是自私卑劣，看来是低估了他的狠毒。
想到那天在日式茶座对他连番言语刺激，苏瑾悠感到后怕。
能对亲生父亲下手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那天确实鲁莽。
自齐天晟被警察带走后，齐太太一直待在公司和律师商讨，没时间上网，身边也没人提醒她。
直到记者会开完，她才知道。
一切都晚了。
警方动作十分迅速，大批警员拿着搜查令冲去齐家别墅。
凌晨才逮捕齐天晟归案，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为了连夜出逃，还将本来藏得好好的东西翻了出来，摊在书房的地上。
警察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这些隐秘资料，全部带回警署。
苏瑾悠安排记者24小时守在别墅外面，第一时间拍到警方来搜屋。
从记者会离开，她收到现场同事发来的消息，急忙让秦斯泽开车送她去齐家别墅。
大门外拉上警戒线，外面围满举着长枪大炮的记者。
苏瑾悠到的时候，刚好碰上警察抬着几箱证物出来。
她戴上工作证下车。
今天是姚昊然带一个摄像师来拍摄，两人都是今年刚入职的新人，经验不足。
其他人都被安排去记者会现场和齐氏集团楼下，这两个小伙子身壮力健，自告奋勇来这边采访。
两人见到她，马上跑过来打招呼：“瑾悠姐。”
苏瑾悠没好气地说：“站在外围怎么拿到好画面啊？你们以为采访是食堂排队打饭啊？”
没时间细说，眼看那些警员被其他记者围拢着往外走，她迅速抢过姚昊然手里的麦克风，往人群跑去。
几个警员将证物搬上车开走，剩下的警员留在原地开放媒体采访。
苏瑾悠好不容易挤进包围圈来到最里面，其他记者已经七嘴八舌问完一轮。
她留意到站在最中间那个警员的肩章，是现场职位最高，八成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赶紧把麦克风怼到他跟前提问。
“请问警方这次来搜查，是不是针对齐天晟两位弟弟指证他谋杀齐老先生这单案呢？”
被问的警员凝视了她好一会，视线往下扫，停在她手里麦克风的「星闻台」logo几秒，抬眸看向她，语气中多出几分客气。
“没错，警方已经掌握足够证据，将会正式落案起诉齐天晟谋杀。另外，我们还在别墅里面找到齐天晟贿赂官员的账本和视频文件，相信他是用来威胁那些官员，我们会移交给ICAC跟进。”
“其余情况，警方稍后会公布，失陪。”他讲完，转身带人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大批记者跑去追警车，只有苏瑾悠停在原地。
姚昊然条件反射就想跟着大部队追，见她没动，就又停下来问：“瑾悠姐，我们不跟上去吗？”
“跟上去干什么？”苏瑾悠将麦克风塞他怀里，“能够说的他已经说了，现阶段不能说的，就算你追到警署，也不会告诉你，还不如从别的地方挖线索。记住，做记者，要有敏锐触觉，但不可以盲目跟风。”
她单手叉腰，抬头观察齐家别墅。
警戒线还没解除，透过别墅二三楼的玻璃窗，隐约看见戴着手套的警察在屋内各处搜索。
这种场面，不可能放媒体进去拍摄。
苏瑾悠想了想，转身吩咐：“昊然，通知大家收队，不用再派人过来轮班。”
姚昊然愕然：“啊？我们不报道后续吗？”
苏瑾悠边走向车，边说：“齐天晟都收监了，守在这里能报道什么，有消息也要等警方公布，你以为能去拘留所采访他吗？”
姚昊然挠头，讪讪地说：“也是，那我去发通知。”
不知不觉跟在她身后，走到那台黑色迈巴赫旁边。
主驾驶门打开，入目先是一条长腿，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揽着苏瑾悠走向副驾驶。
姚昊然赶紧收住步伐，立正站定。
“秦总，早上好。”
秦斯泽看都不看他，语调慵懒冷淡：“都几点了还早。”
姚昊然：“……”
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矮了不止一点。
等苏瑾悠上车关上门，秦斯泽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报突发还那么迟钝，要上司给你兜底，刚才如果不是苏总监及时冲进去抢位，你连警员的鞋都拍不到，别说采访。”
一句话猝不及防砸过来，姚昊然条件反射就是道歉：“对不起秦总，我经验不够，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注意。”
“突发没有下次，错过就是错过。”秦斯泽冷声说，“等你反应过来，其他台直播都做完了。”
姚昊然头垂得更低，一言不发。
余乐怡教过他，在秦总和苏总监面前，道歉的话说一次就够，再之后老老实实听就是了。
他牢牢记住。
在车里的苏瑾悠一直将耳朵贴着车窗玻璃听，等秦斯泽教训完，她才降下车窗，柔声说：“老公，你到时间回公司了，上车吧。”
秦斯泽转身走回主驾驶，开门上车，踩油门开走，一气呵成。
苏瑾悠从倒后镜看着身影越来越远的姚昊然，他还站在原地遥遥凝视这边。
等他慢慢缩小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她才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
“干嘛对他那么严肃，他还是个新人。”
秦斯泽皮笑肉不笑：“这还叫严肃？”
在外人面前，他本不是多话的人。
那两个男生牛高马大，要苏瑾悠这个上司歪歪斜斜挤进人堆去抢位置做采访，他这才批评两句。
苏瑾悠抱起双臂调侃道：“我当初做你的二助，你什么都让我自己去尝试，还说做错了也不怕，你会给我兜底，现在他也是我的助理啊，任务没做好，我正好看见，帮一下怎么了？难道眼睁睁看着采访机会飞走我也不管啊？”
秦斯泽唇线抿成一条，显出不悦。
“别拿他和我比，我给你兜底不单单因为你是我下属，还因为你是我老婆，他只是你的下属。下属做错事，该骂就得骂。”
苏瑾悠忍住笑，继续笑他：“那时我还不是你老婆哦。”
“不是老婆也已经是女朋友，对我来说没分别，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你结婚。”秦斯泽说完这句话便顿住，眉头蹙紧，递给她一个审视的眼神，“你现在是要为了他跟我吵架吗？”
“哪有啊？我是跟你讲道理。”苏瑾悠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吃醋，小气鬼。”
“我哪吃醋了？哪小气了？我是帮你教育下属……不对，算起来他也是我下属，我教训一下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喜欢怎样就怎样。”苏瑾悠摇摇头，懒得理他。
车开回星闻传媒，苏瑾悠正想下车，又被男人拉回去，扣住她的后颈，和她交换一个深吻才放手。
苏瑾悠下了车也不急着进去，看着远去的迈巴赫车屁股，无语。
不就是帮男下属解围，又升了他做第二助理吗？
虽然秦斯泽近身的助理只有白奕一个，但迹锐秘书室有好几个女秘书呢，她有说过什么吗？
苏瑾悠摇摇头，转身走进大楼。
真不愧是她家大醋精，先是齐天晟，现在又是对姚昊然。
什么醋都吃，还是无缝衔接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