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女士的话说进了这些人的心里,现在他们找工作找不到,同时还背负着巨额的债务。
一说起这个,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消沉起来。
“都是劳动联合会导致的!”,她说出这句话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话时,一瞬间他们仿佛就像是找到了一种……目标?!
在这之前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但劳动联合会太庞大了,而且他们也派遣了工作人员来做善后的事情。
帮他们解决了一些问题,除了最重要的钱的问题之外。
这也让他们不太好意思去为难联合劳动会,这也导致了他们最终只能扛下来这些“伤害”。
现在黛比女士直接说出了这一切都是劳动联合会导致的,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你说得对,黛比女士,如果不是劳动联合会策划并且要求我们参加这场罢工游行,我们就不会受伤,也不会丢掉工作,更不会背负沉重的贷款!”
一名工人大声的抱怨着,这引起了更多的工人开始附和,很快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就达成了意见上的一致,都他妈怪劳动联合会!
这就是蓝斯给黛比女士的“面试任务”,她需要以前劳动联合会官员的身份,带着这些受伤的人,直接向劳动联合会发难!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名工人,或者一名和这件事有一些关系,可关系不那么深的人把糟糕的结局都归咎于劳动联合会。
很大概率这不会形成一场风暴,劳动联合会处理这些问题的速度和联邦政府捂人嘴的速度都一样,快得有些离谱。
但如果是一个前中层劳联官员,带着一大群因为这次失败的罢工导致生活和工作都难以为继的人站出来,向劳联发难,就一定会有人关注到他们。
这件事,不那么好做。
因为一旦她做出决定,她要面对的,就是联邦目前规模最大的政治团体,号称两千万工人兄弟大团结的劳动联合会!
这种压力,让黛比女士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做下去,她的丈夫是主要诱因之一,她会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更强大,她会证明,那个男人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她看着这些情绪已经被推动到了一个合适位置的人们,然后开口说道,“我们要说出真相,这笔钱不应该由我们来承担,这笔钱应该是劳动联合会,后者工会支付给你们。”
“他们要求你们去罢工,你们做了,但你们受伤了,难道这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治疗费用吗?”
“他们总说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但是他们总是在欺骗我们,把我们当成棋子。”
“我是受不了的,我要站出来把真相告诉媒体和民众,你们呢?”
她看着这些人,“我会请专业的律师为我们打官司,但我只会为‘我们’。”
这句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在“我们”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让人认识到,想要跟着她一起讨回公道,就必须和她站在一起。
“我加入。”,立刻就有人举起手表示愿意成为“我们”,他欠了医院一千七百多块,因为手术的复杂程度和康复的难度。
他不仅掏空了好几个家庭的储蓄,还把自己的房子给抵押了,才勉强支付了这笔钱。
现在他找不到任何工作,如果他在一年内至少还不上高利贷产生的利息,财务公司那边就会更变财产证明,拿走他的房子!
这里的人都和奥格一样,十几年的努力,只是因为参加了一场罢工,住了一个院,就全没了!
之前他们没有发泄的途径,但现在有了!
很快六个人都选择了参加,不过黛比女士又摇了摇头,“只有我们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人站在我们这边,我们需要把声势扩大。”
“这不是我们应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工厂雇佣我们工作,我们受伤了,工厂会承担我们的医疗费用,这是工伤。”
“现在劳动联合会和工会雇佣我们罢工,我们受伤了,这也是工伤,工会和劳联就应该支付医药费。”
“但我们人太少了,去联系更多的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黛比女士的语气逐渐的有些激动起来,“工人阶级大团结,兄弟们,我们可以团结和资本家们斗争,也能团结起来,和所有不公正的现象斗争!”
“我会安排律师帮你们进行登记,收集证据,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受伤的,愿意和你们一样站出来的人们,我们要告劳动联合会,还有工会!”
“不能让我们为别人的错误买单,这不公平!”
说出这些话后的黛比女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她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被她的情绪感染的六个人很快也离开了她的别墅,他们要去联系那些和他们面临着同样命运的兄弟姐妹们了,他们要团结所有人,如同黛比女士说的那样,和所有不公抗争!
蓝斯很快就安排了一个律师团队来配合黛比女士的工作,律师们虽然在法律上并没有找到支持游行受伤需要找组织者负责的法律条款,但同样他们也没有找到不支持这么做的条款和先例!
法律这个东西有一个特性,就是滞后性。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出现了一个具体的事件之后,法律才会更新。
比如说原始社会并没有定义杀人罪,只有部落内出现了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杀人罪和解释和处理方式。
就像现在,联邦的法律明文中并没有提到游行组织者和游行参与者之间的法律连带关系,所以这个案子就不一定会输,反而有很大的赢面,并且有可能会推动关于游行类法案的修正和更新!
当然,最终的结果也和财富以及关系有关系,要推动司法部立法,在适当的时候作出司法解释,就一定要在司法部有关系。
那些信奉联邦人都是凭本事和凭能力获得地位的人肯定不知道,联邦几大律师事务所,他们在司法部里都有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那种。
否则他们凭什么帮那些富豪把必输的官司打赢?
凭业务能力?
要说业务能力,他们还真未必是最强的,但他们的关系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司法的胜负永远都在法庭之外!
这件案子波及到了劳动联合会,所以司法部那边都不需要蓝斯自己去疏通关系,克利夫兰参议员就会安排人把事情弄好。
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掏钱。
这个案子会波及很广,可能还会需要以前一些游行示威冲突中受伤的人出庭作证,所以这需要大量的调查工作。
律师团的首席律师告诉蓝斯,这个案子可能要打上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劳动联合会,劳动联合会不会轻易的放弃。
对此蓝斯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别说一两年,三五年都行,反正又不用他亲自盯着这件事。
五月中旬,关于难民袭击游行示威者的案子在金港城法院开庭审理。
本来劳动联合会这边想要把这个庭审挪到巡回法庭去,但巡回法庭那边说这属于地方案件。
只有地方法庭审理结束之后,有一方对结果不认同,才可以在巡回法庭开庭。
开庭的这天法庭中坐满了人,人们都想知道这场庭审的结果如何,虽然大多数人都对结果已经有了准确的预判。
蓝斯也来看了开庭,作为一名金港人,他也有看热闹的天性。
有趣的是卡尔的位置就在他的前面,在他周围都是蓝斯家族的人。
让蓝斯觉得有意思的是,他还看到了德里克局长(联邦调查局金港分局的局长),两人还彼此点头致意,打了一个招呼。
看着满面笑容的德里克局长,蓝斯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憋着什么好心思,他一定是打着收集证据的想法来的。
联邦调查局……蓝斯已经让人打听了,他们在全国不少重要的城市都更新了新的官员配置,金港城并不是唯一的,或者少数的个例。
看上去好像这的确是一个群体性的计划,可蓝斯始终觉得,至少德里克局长,是朝着他来的。
他有这种预感,同时联邦调查局这个部门的名字,也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
他们以后肯定会碰撞上,虽然现在德里克局长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他相信,他们以后肯定有概率会成为对手。
现场还来了不少民众,还有一些记者,和少量的难民。
这其实应该算是一起公诉事件,但是劳动联合会为了更多的插手这个案件,影响它的走向,所以他们合理的通过了司法程序,成为共同诉讼人之一。
有了共同诉讼人,并且劳动联合会这边自己派遣律师团队,在和检察官这边商量之后,检察官这边就不再作为公诉人参与到庭审中。
所以现在原告这边出席的律师,是劳动联合会安排的人。
而被告那边,则是免费的律师。
这个庭审的目的本来就是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让这些袭击者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他们的律师越普通越好。
至于会不会发生普通的律师能转败为胜,可能性可以说是绝对的零。
随着法官的到来,大家在起立之后,重新坐下,庭审正式的开始。
这次庭审因为涉及到了刑事案件,所以有陪审团的成员在此。
随着劳动联合会这边的律师开始发力,大家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被告这边免费的律师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其实挺正常的。
律师这个行业也是人才稀缺行业,好一点的律师只要被挖掘出来,很快就会被大的律师事务所招揽到麾下。
像这些免费的律师,基本上都是毕业后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只能来法庭混日子的律师。
他们没有什么胜负欲,只是想把这辈子瞒过去而已。
在一连串的“攻击”后,免费的律师终于血条归零,暴毙了。
接下来就是原告方律师的自由发挥时间,免费律师除了偶尔喊一喊“我抗议”之外,基本上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做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案子基本上就这样确定了下来,这些难民袭击者肯定逃不掉一个“有罪”的结果。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告律师突然问道,“这么整齐的袭击行为,一点也不像是自发形成的,一定有人在幕后主使,组织了整个案子,我说得对吗?”
他不等被告律师再次喊出“我抗议”,也没有等法官喊停,他就直接看向了其中一名被告,“……我说得对吗?”
被他问候的这名被告在开庭之前,已经见过了他的“辩护律师”,也见到了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告诉他,他们现在很好,已经搬去了联邦中部的一个州生活,并且两个家人都被安排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每个月加起来有差不多九十块钱。
他们也都有了合法的身份——
劳动联合会的能量很大,否则也不会被国会视为“一个巨大的麻烦”,他们在“人才引进”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
他们委托了一家和他们关系非常好的企业,以“人才引进”的名义雇佣了这个袭击者的两个家人,并且向联邦政府申请了“人才移民”,且得到了批准。
这个人才到底是不是人才,劳动联合会本身就是鉴定的机构之一,他们直接给这两名普通人一个高级职称,联邦政府那边就批了下来。
一下子全家人都成了联邦人,并且有了高收入体面的工作,劳动联合会做到了他们的承诺。
所以在这一刻,他没有犹豫,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法庭内一片哗然,哗然的主要是那些普通民众。
在刚才的庭审过程中,这些被告称他们袭击游行示威的民众,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这次罢工游行示威主要的宣泄对象,就是他们这些难民和非法移民,他们害怕因为游行示威的压力,导致他们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自发的开始冲击游行队伍,导致了最后悲剧的发生。
但现在有人承认他们是被组织的,这就让很多听故事的民众们惊呼居然还他妈有转折!
卡尔坐在旁听席上微微眯着眼睛,投靠了劳动联合会的难民也看到了卡尔,不过他并不是很害怕,反而指着卡尔的方向说道,“就是他,就是他组织了我们!”
人们的目光越过卡尔,落在了蓝斯的身上,蓝斯倒是显得很镇静,人们却很惊喜,又或者说惊恐!
这他妈是他们能听的吗?
就在他们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被当作是目击证人干掉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卡尔突然站了起来,“这是污蔑!”
他的声音很大,莫名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带着友善的目光看着卡尔,希望他能多说点。
卡尔也感觉到莫名其妙,这些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组织你们的?”
被告还打算再说点什么,法官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用力锤了捶手中的法槌,“肃静!”
法庭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在那个被告身上停留了片刻,刚准备说点什么,原告律师就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建议将被告的口供作为证据补充,并案处理!”
他的诉求是把卡尔拖进这个案子里,从律师团的角度来说,让卡尔成为受审讯的人,和这些犯人关押在一起,有助于他们中一些顽固的人重新开始考虑选择的问题。
打压一个人的权威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他和狗拴在一起,简单,粗暴,但有效!
他们想要做的就是这种,让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卡尔都要被关起来受到审讯,这样他们的态度,立场,就会发生转变,有助于他们将卡尔拿下,更有可能会影响到蓝斯。
只是很可惜,这里是金港城。
法官再次敲打了一下法槌,“我们无法辨识被告人的证词是否存在说谎,是否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指控是有效的,所以关于卡尔是否是组织者的问题重新单独立案调查。”
“现在我们就已完成的庭审工作继续开庭。”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原告和被告结案呈词吧。”
原告这边的律师讨论了一下,他们有时间去做结案呈词的准备,这是法律允许的。
他们也和沃尔特先生安排到现场的人沟通了一下,决定不抗议法官的决定。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要当庭把卡尔拿下?
完全不可能!
经过短暂的讨论后,随后双方进行了结案呈词,然后陪审团开始进行讨论。
几分钟后,陪审团的人一致认定被告们有罪。
接下来,就是法官为他们量刑的事情。
因为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加上被告人直接认罪,所以没有什么分歧,法官这边量刑的速度也很快,基本上都是十年以上。
伴随着法槌最后一次落槌,这场庭审到此为止,结束了。
有一名记者抓拍了散场时的一张相片,胜利者似乎脸上并没有胜利者该有的笑容。
而卡尔,以及他身后的蓝斯,作为可能和案件有关系的失败者,脸上却保留着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