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领域的第七层·暴力内;
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混沌的血色虚空,大量铁链从黑暗中垂落,悬挂着无数的牢笼。
每个牢笼内都囚禁着一个罪人,它们的哀嚎与铁链的摩擦声,交织成永恒的悲鸣。
第七层被分为三个环,每一环的惩罚,都与罪人所犯的暴力形式所相对应。
第一环·对自己的暴力——
那些自残、自杀者的灵魂被囚禁于此。
它们的躯体不断愈合,又不断被无形的刀刃切开,永远重复着自我毁灭的过程。
第二环·对他人的暴力——
谋杀者、施虐者的灵魂在此受刑。
它们被投入无尽的角斗场,被迫与生前所害之人的幻影搏杀,每一次死亡都会重生,继续承受复仇的怒火。
第三环·对人类的暴力——
无视《人类法典》、违背种族的叛徒,其灵魂在此焚烧。
它们的身躯被钉在巨大的黄铜齿轮上,随着齿轮转动,血肉被一点点碾碎,又在业火中重生、循环往复。
而在这三层之上,矗立着一座漆黑的审判高塔,由咒缚战士,也就是那些阵亡后,仍在为人类帝皇效忠的阿斯塔特镇守。
他们身披看似腐朽的动力甲,眼中燃烧着金色的灵火,既是狱卒,也是行刑者。
这时候,在第七层·暴力的边缘,一具高大的躯体缓缓从血池中浮起。
其皮肤苍白如尸骸,肌肉虬结的躯体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脑后植入的屠夫之钉早已锈蚀,却仍在微微颤动。
而这,便是《战锤40k》宇宙中的吞世者军团原体·安格隆。
安格隆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燃烧着狂怒的瞳孔,此刻只剩下空洞与迷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铠甲,没有武器,只有**的躯体和沉重的锁链缠绕在腕上。
“这是哪里?”
安格隆的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没有人回答。
只有远处传来铁链的晃动声,以及罪人受刑时的惨叫。
安格隆站起身,血水从身上滑落。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芜的焦土上,远处是无数被铁链束缚的灵魂,而更远的地方,一座漆黑的巨塔矗立在血色的天幕下。
“地狱?”安格隆低语,随即释然一笑,“我早该在这了。”
同时,这位吞世者原体还面露轻松,毕竟自从来到地狱之后,居然获得了万年以来的首次宁静。
无需忍受刺脑剧痛,更无需释放怒火。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地面开始震颤。
三具身披残破动力甲的咒缚战士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盔甲上刻满汉字符文,腐朽的披风在无风的空气中飘荡。
为首的战士抬起手,灵能锁链如活物般缠绕上安格隆的四肢。
“安格隆,原体,吞世者军团的背叛者。”咒缚战士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你因对自我的暴力、对他人的屠杀、对帝皇的背叛,被判永世受刑。”
安格隆没有反抗。
“他”只是盯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你们是谁?”
“我们曾是阿斯塔特。”咒缚战士回答,“如今,我们是审判者。”
“哈哈哈——”
安格隆笑了,笑声低沉而沙哑。
“那就来吧。”安格隆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看看你们能审判什么。”
咒缚战士没有废话。
他们抬手一挥,周围的景象骤然扭曲。
安格隆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战场上
那是努凯里亚,他曾经的家乡。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斧头,面前是无数跪地求饶的平民。
“杀。”咒缚战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你的罪。”
安格隆的肌肉绷紧,原本宁静的屠夫之钉,却突然在他的脑后嗡嗡作响。
他的手指颤抖着,斧刃几乎要挥下——
但他停住了。
“不。”
安格隆低吼,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这不是我。”
周围的幻象破碎,他重新站在焦土之上,咒缚战士沉默的看着他。
安格隆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那座漆黑的审判高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带我去见他。”安格隆说。
闻言,咒缚战士似乎早就预料到安格隆会这般要求,于是锁链收紧,拖着这位原体向高塔走去。
安格隆穿过第七层·暴力的焦土,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碎裂般的声响。
地面并非泥土,而是无数被碾碎的骸骨铺就,踩上去时,空洞的眼眶中会渗出漆黑的血液,仿佛大地本身在因他的到来而泣血。
他们最先经过的,是那些因自我毁灭而堕入此处的灵魂。
一名身穿平民服饰的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把锈蚀的匕首,反复刺入自己的胸膛。
每当他倒下,伤口便会愈合,而后他又会颤抖着举起刀刃,再次刺下。
另一名平民被铁链悬挂在半空,他的喉咙被无形的力量割开,鲜血喷涌,却又在濒死之际复原,继续承受同样的痛苦。
安格隆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人的哀嚎并非因外力施加,而是源于他们永恒的自我折磨。
“父亲.?”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安格隆侧目,看到一名被钉在铁柱上的阿斯塔特。
对方的动力甲早已破碎,露出被剥皮的血肉,但对方的肩甲上,仍能辨认出吞世者军团的徽记。
“安格隆大人是您吗?”
那灵魂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
咒缚战士没有停下脚步,但安格隆的脚步却是一顿。
“你是谁?”他问。
“第八连的.”那灵魂的声音颤抖,“我们.失败了.”
Rou~——噗——!
那个吞世者的话语未落,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矛突然从黑暗中刺出,贯穿了其头颅。
啊——!!
灵魂在尖叫中崩解,化作一缕黑烟,但很快,那个吞世者的身影又在另一根铁柱上重组,继续承受着刑罚。
“禁止交谈。”
只见一名巡逻中的咒缚战士冷淡道,并收回贯穿吞世者头颅的长矛。
“.”
对此,安格隆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说实话,这位原体对麾下的绝对多数子嗣,基本不存在较深印象,或者说他本“人”经常处在混乱与疯癫的状态,哪里会有时间去理会那些子嗣?
紧接着,安格隆继续跟随咒缚战士朝前走去。
而前方的景象更加血腥。
巨大的角斗场悬浮于虚空之中,无数灵魂在其中厮杀。
它们手持生前的武器,砍向那些曾被它们杀害之人的幻影。
每一次死亡,都会重生,继续战斗。
而在这里,安格隆看到了更多的吞世者。
“父亲!!!”
一名浑身浴血的吞世者从角斗场边缘扑来,它的链锯斧疯狂旋转,眼中燃烧着怒火。
“带我们回去!带我们继续战斗!!!”
咒缚战士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一挥,一道灵能锁链如鞭子般抽过,将那吞世者的身躯瞬间撕裂。
血肉飞溅,但很快,吞世者又在角斗场的另一端重生,继续与幻影搏杀。
“他们曾是你的子嗣。”
引领安格隆的咒缚战士平静说道,“如今,他们只是罪人。”
安格隆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角斗场中,吞世者们一遍遍重复着生前的暴行,砍杀着无辜者的幻影,却又被那些幻影反杀。
每一次死亡,它们的怒吼都会变得更加绝望。
“他们不记得自己为何而战。”咒缚战士继续道,“他们只记得杀戮。”
安格隆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继续走。”安格隆低声回应。
最后一环的景象最为骇人。
巨大的黄铜齿轮缓缓转动,上面钉满了亵渎者的灵魂,每当齿轮碾过,它们的血肉便会被压碎,又在业火中重生,继续承受碾压。
“安格隆!!!!”
一名被齿轮碾碎上半身的吞世者狂笑着,它的眼中不再是混沌的疯狂,而是一种扭曲的痛苦。
“血神抛弃了我们!!!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吞世者的话语戛然而止——咒缚战士的长矛刺穿了其喉咙,将其彻底钉死在齿轮上。
但很快,这个吞世者又在另一处重组,继续狂笑。
“疯狗.都是一群疯狗.”
安格隆的呼吸变得粗重,屠夫之钉在他的脑后隐隐作痛。
咒缚战士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拖拽着他,走向那座漆黑的审判高塔。
最终,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高塔的基座由无数把断裂的动力剑、链锯剑堆砌而成,每一把剑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而在塔顶,一道身影静静伫立,俯瞰着整个第七层·暴力。
“到了。”咒缚战士说完,便融入了阴影之中。
安格隆抬起头,看向高塔之巅。
他知道那里等待他的,不是救赎,也不是惩罚
而是答案。
哗——哗——!
走入正门,锁链的声响在空荡的塔内回荡,安格隆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登。
每一步都让他的肌肉绷紧,屠夫之钉在脑后隐隐震颤,仿佛在警告他即将面对的命运。
他本以为会见到那个端坐于黄金王座的身影——那个他曾背叛的“父亲”。
可当他踏入中层大厅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优雅的“紫色”。
银发如瀑,紫袍华贵,福格瑞姆倚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双曾经充满骄傲的眼睛,如今却沉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安格隆的呼吸一滞,随即暴怒涌上心头。
他的拳头瞬间攥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没有犹豫、没有言语,安格隆猛的向前冲去,一记重拳直轰福格瑞姆的面门。
然而,他的攻击落空了。
福格瑞姆轻巧的侧身,紫袍翻飞,如同舞蹈般避开这一击,其动作流畅得近乎讽刺,像是在嘲笑安格隆的野蛮。
“你还是这么直接,兄弟。”
福格瑞姆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你在这里做什么?”安格隆低吼,眼中的怒火仍未消退,“这是审判之地,不是你那可悲的享乐宫殿。”
福格瑞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审判?不,安格隆,这里没有审判者,只有罪人。”福格瑞姆抬起手,指尖敲了敲石柱上的裂痕。
安格隆的眉头紧锁,本应该消停的屠夫之钉开始刺痛嗡鸣,让他难以思考。
他盯着福格瑞姆,试图从那张完美的面容上找出嘲弄的痕迹,可他看到的只有某种近乎怜悯的神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格隆的声音沙哑而危险。
福格瑞姆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们都被欺骗了,兄弟。
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的愤怒、痛苦、堕落,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抬起头,目光穿透高塔的穹顶,仿佛望向某个遥远的彼方。
“而在这地狱之中,我们终于有了机会看清真相。”
“.”
福格瑞姆的话音落下后,安格隆忽然又感觉屠夫之钉再度陷入消停,使得他能够继续思考。
“去吧,兄弟。”
这时候,福格瑞姆的身影亦是突然消散,“父亲在等着你。”
安格隆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他的拳头仍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这一次,没有愤怒,没有狂躁,只有一种陌生的踌躇。
他抬头望向螺旋阶梯的尽头,那里被一层朦胧的金光笼罩,像是某种不可直视的威严正等待着他。
安格隆的脚步沉重,却又无法停下。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去的尸骸上,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亡魂、那些因他而堕落的子嗣、那些他曾经背叛的誓言——它们全都在此刻化作无形的锁链,拖拽着他,却又逼迫他向上攀登。
终于,他抵达了塔顶。
高塔之巅没有华丽的王座,没有堆积的骸骨,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以及——
那个男人。
主宇宙的人类帝皇·隋阳屹立于塔顶,黑金甲胄在血色天幕下泛着冷冽的光辉,双眸如燃烧的恒星,金色光芒刺穿一切阴霾。
隋阳没有怒容,没有审判者的冷酷,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安格隆。
“欢迎你,孩子。”
帝皇的声音并非雷霆般的宣告,而是低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安格隆的喉咙发紧。
他本该咆哮,本该怒吼,本该质问这个曾抛弃他的“父亲”为何现在才愿意见他,可屠夫之钉沉默着,而他的灵魂,竟在此刻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