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赛博朋克:2075 >  154.恶魔和魔鬼的交易

在受到接待后,健一四郎很快见到了滑条。

“夜之城荒坂集团的副总裁,那个能在北美企业战场上轻易掀起腥风血雨、让军用科技高层都为之胆寒的健一四郎,居然亲自屈尊来到我这间破旧的安全屋,拜访一个可怜的瞎子。”

在借助设备看见来访者后,滑条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嘶哑,每个音节都浸满了刻意为之的讥诮。

“呵,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他缓缓转动着连接着视觉的调节旋钮,那台视觉辅助器发出刺耳的嗡鸣,镜头对准了站在门口的访客。

即便是在夜之城最肮脏的街头巷尾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当视觉辅助器终于将那个男人的面容清晰地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时,他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得抽搐了起来。

他故意放慢动作,让生满老茧的手指在神经扫描仪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敲击着,设备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前额叶那块无法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让他变成瞎子的纪念,也是他无法安装义眼来恢复视觉的原因,现在,他只能依靠连接着的设备和监控,拼凑着这个世界的轮廓。

健一四郎注视着滑条,却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得扫视和观察着他。

但是健一四郎不开口,滑条却没有让沉默继续进行下去的打算。

对方既然不打算理会他的打招呼,那就好好的说说事。

“我知道你肯定是从军用科技那边知道我情报的,哦,也可能是新美国,荒坂和军用科技互相安插的暗桩,渗透进对方骨髓里的情报网络,这些连太平洲街头嗑药过量的瘾君子都能说出一二,所以我不会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滑条挪动了一下身边的仪器,让自己的身子和设备正对健一四郎后说道:

“既然你能精准定位到这个连蟑螂都不愿意光顾的鬼地方,想必也清楚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才甩掉联情局那群家伙。”他继续缓缓用食指敲击着旁边的仪器:

“现在的我,暂时对参与任何企业斗争都提不起兴致——特别是当其中一方是荒坂,另外一边是军用科技的时候。”

健一四郎却是在这时候开口了:“自欺欺人也要明白怎么样才能继续活着。”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从罗莎琳德-迈尔斯的空军一号在狗镇上空炸成火球的那一刻起,整个夜之城就注定要被卷入这场风波了。”

健一四郎走近了一些,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滑条:“你以为联情局那些被逼到绝路的鬣狗们,会给你多少喘息时间?四小时,三小时,两小时?或者.”

健一四郎抬头看了看滑条所在房间墙壁上的挂钟。

“等我们这场谈话结束?”

滑条那对没有瞳孔的义眼在室内的灯光照射下发出灰暗的色彩,他十分冷静得回答着健一四郎故意说出的威胁话语:

“我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和联情局、新美国的烂账能一笔勾销。”

他突然发出的干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我还不至于那么天真,但至少我们之间还存在过所谓的‘互利共赢’。”

滑条呵呵笑了几声后说道:“虽然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们让我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还有用处,但是谁知道他们这次过后不会让我继续活下去呢,我可不认为多活一天会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说到这里,滑条猛地前倾身体,盲目自下而上看着健一四郎:“我本来可以等着军用科技和新美国给出的又一个谎言,但是现在北美荒坂的副总裁亲自造访”

滑条拖长了声音:“其我不知道,但是我好歹没像是过去的巫毒帮那样信仰巫毒教,对于各地宗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涉足的,就我认知了,有这么一句话,当恶魔找上你,而魔鬼打算向你提供帮助时,最好两个都不要信。”

“你是打算谁都不帮忙?”

“我还没有那么蠢。”

滑条重新坐回了黑客椅:“在恶魔和魔鬼之间,我个可怜的瞎子并没有什么能谈判的条件不是吗,被谁吞掉灵魂不是吞,正好我也厌倦了恶魔的不守承诺,一份魔鬼送上门的契约,我没道理不试试。”

滑条不蠢,健一四郎都来到面前了,他要是还说去帮新美国和军用科技,那他活不过下一秒,而要是他想学汉森玩中立,看看现在汉森做出的事,滑条也不认为健一四郎能让自己活。

说到底,他确实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只能选边站的小人物,现在魔鬼先一步找上门来了,他除了能提供帮助外,还能奢求什么呢?

只希望魔鬼能比恶魔稍好一点,能真的在之后自己要被恶魔解决的时候帮帮忙吧。

“喔,混乱恶魔,守序魔鬼是吧,滑条我感觉你是不是最近漫游网络的时候翻出来古早时代的游戏了,这种真的是宗教吗,我怎么感觉更像是桌面游戏设定呢。”

在滑条点头应允健一四郎的瞬间,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双手染血的卡尔踏进房间,在两人惊愕的注视中将血珠甩落在地。

血腥味率先钻入鼻腔,紧接着视觉辅助系统将那刺目的鲜红投射在视网膜上——滑条的呼吸顿时紊乱起来。

“KK!你干了什么?!”

滑条绝不相信自己地盘上有人能伤到KK,那么这些血只可能来自.他的部下。

难道就在他与荒坂总裁谈判时,KK竟然

“去帮忙了啊。”

卡尔甩了甩手腕答道,这时滑条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的景象让他怔住——他的部下不仅安然无恙,就连先前被战斗波及的几人,那些本该断裂的手腕神经

消毒纱布下隐约可见精密缝合的神经接口,手术痕迹整齐得像是机械打印的纹路。

“六台连续神经缝合手术,手术完连个洗手的地方都没有,这可不算卫生。”卡尔靠在墙边找到了一瓶滑条平日喝的还没有开封的纯净水洗了洗手,“要不是跟奥利弗学过两手,你现在看到的就该是六个得换义手的人了,那我可得另外赔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