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在边摘下面具向远处的健一四郎展露真容的同时,卡尔其实是想跟健一和也说一声,他口中的健一四郎并没有事,他之所以会觉得健一四郎出事了,可能是因为生命检测设备损坏的问题。
然而,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健一和也根本没有给卡尔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这很难让卡尔先生您相信.”通讯器里传来健一和也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但请您务必认真听完接下来的话,这是我叔叔留在世上最后的嘱托了,我必须完整地传达给您。”
卡尔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打断吗
他望着就站在十几米外、活生生的健一四郎,意识到此刻最合理的做法应该是立即澄清误会,告诉健一和也他叔叔平安无事的真相,但——
卡尔很好奇。
自己这时候也许得用最快的速度说出这句话,并且立刻告知健一和也这边的真正情况,但是
卡尔很好奇。
说实在的,卡尔有一个不得不称之为坏习惯的行事风格,那就是一件事如果他起了好奇之心,那么他可能会做出一些和他平常作风不太一样的行事。
比如现在,对着悲痛的健一和也先生暂时性隐藏健一四郎先生没事的消息,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卡尔,很好奇健一四郎先生所谓的,必须要传达给自己的遗言是什么。
“我叔叔生前交代过,如果他遭遇不测.”通讯器里,健一和也强忍悲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希望不,是恳求卡尔先生您能.”
就在这时,卡尔注意到远处的健一四郎突然有了动作,他弯腰拾起了掉落的银白色EMP小刀——这是晴子前几天刚送给他的礼物,他可宝贝得不得了。
健一四郎拾起那把银白色EMP小刀,指腹轻轻摩挲过刀柄上视作女儿的晴子亲手刻下的纹路——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他在几天获得后一直贴身携带,视若珍宝,然而此刻,他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卡尔牢牢攫住。
那个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令他既熟悉又莫名烦躁的脸,卡尔微微侧头,眉头轻挑,似乎正专注地聆听着什么。
通讯?他在和谁通话?
在想到通讯的瞬间,健一四郎的心猛地一跳,他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不对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
有种怪异的感觉在告诉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并且那绝对关系到自己。
通讯,能跟卡尔通讯的人有谁?
看卡尔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出乎自己预料得在短时间内获得了雉鸡派的信任,被派来出外勤了,看他一个人能随意行动的情况下,他的权限应该很大,甚至可能是这次雉鸡派的带队人员。
这么说,现在他正在和自己的部下进行了联络?
刚才和自己的战斗,应该让他作为明智安装的外部生命检测器变得很混乱,这时候部下们发来信息询问一下他的情况也应该是理所当然。
如果是雉鸡派的通讯,那自己现在应该保持安静
就在健一四郎如此想的时候,一个想法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等一下。
生命检测器?
健一四郎好像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那奇怪的不妙感是来自于何处。
他的脖子霎时间有一些僵硬,甚至于连低头的动作,都像是已经许久没有涂油的机器一样,缓慢而迟钝。
但是再怎么样缓慢,只是低个头,还不至于让健一四郎的视线过慢地聚焦于自己身边。
当视线终于聚焦在身旁那个损毁的设备上时,时间仿佛突然凝固。
那个四分五裂的生命监测器静静躺在地上,电路板裸露在外,还在时不时迸出细小的电火花。
在看到那个设备的时候,他心中的不妙预感瞬间提高到了最高,同时内心之中的奇妙感觉也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坏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这个该死的设备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波及的——它本该实时向总部传送他的生命体征,一旦出现异常,健一和也就会立即收到警报
‘出发前我对和也说过
他在出发前嘱咐过健一和也,要是他这次来狗镇出事了,那么健一和也需要交代他的遗言和请求。
而那本来是死后才能以恳求态度交代的话语,其所需要托付的对象,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黑发青年。
要是
如果,也就是说可能,万一,也许,卡尔那小子现在接通的是和也的通讯,那他现在所听到的.
健一四郎忽然有些不太敢想下去了。
“卡尔!”
他忽然的大吼,打断了卡尔快听完的话语。
而在耳机另外一头的健一和也听到这大声而十分熟悉的声音,被硬生生得打断了悲伤情绪的同时,卡尔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急速快步,以至于已经达到了奔跑而来的健一四郎。
他不得不出言提醒这位急匆匆的提前交代了遗言的人。
“您有些喧哗了,健一四郎先生。”
但健一四郎完全无视了这含蓄的警告,他下颌线条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情绪被强行压制成冷硬的装甲覆盖在面部。
当他最终在卡尔面前站定时,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形成了微妙的对峙,健一四郎的眼眸里翻滚着刀锋般的质询,可当真正开口时,那些凌厉却化作了飘忽的雾气。
“卡尔。”这次呼唤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你在接收谁的通讯频道?”
“谁的.通讯?”卡尔眉间的褶皱舒展,露出某种介于困惑与恍然之间的神情。
他表情异常平静得做出了回答,就像是面对老师提问的老实学生一样。
“据说是您的临终留言。”
“我的.遗言?”健一四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扭曲变形,就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却又还留存有最后一点尊严上的期望一般。
“嗯。”
卡尔浑然未觉健一四郎此刻的面部和声音的扭曲,很自然得点了点头。
“就和晴子有关的那个。”
卡尔的这句话后,环境忽然平静了下来,卡尔和健一四郎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对视。
接着。
“喂,健一四郎先生,自己人啊,你怎么又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