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复苏了，而且更进一步，完成了本质的蜕变与突破？！”
元化真人看呆了，纵为洞虚强者，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从神游到洞虚的蜕变何等艰难，需全造化之功，龙虎之变，连修士都要置死地而后生。
多少人努力半生，也不能企及半步。
哪怕只是灵魂的蜕变也是千难万难，某种意义上，并不比境界突破本身轻松。
多少奇功异法，无数奇宝灵药，皆不能做到这一步。
可他的眼前却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一幕——一个上一刻还险些神魂沉寂的人，下一刻却忽然突破了！
这根本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哪怕是洞虚真人也要瞪眼。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洗剑池还有我等不知的神效？”
梦冰凝看着那一道心灵之光，心中却隐约有了猜测，眼底浮现出激动的神采。
“斩我明道诀的最高层次……牧儿斩出了一个新我！”
这是一门真正的无上法门，传承自上古时期，更被沐流风修改过，最终才成了现在这般。
所谓斩出新我，自然并非再造神魂，本质上亦是一种涅盘，依旧是自己。
斩灭的旧我，是一切心中杂乱的情绪和念头，那些会影响剑心之物，被统称为“旧我”。
可以理解为蛟龙蜕皮，舍去那些衰老的、脆弱的死皮，以诞生新生的鳞甲，本质不变，但却更加强大。
斩我之剑，只会灭掉最脆弱、最易逝的存在，而会留下最坚固的念头。
李牧的神魂几近崩溃，陷入最低谷，导致无数碎念横生，虚弱到几乎无可挽救。
此境却正合斩我明道诀的真意，李牧在聆听经文的同时，便瞬间悟彻一切，吃透了经文。
于是他便将那一刻的自己作为“旧我”斩去，以此重聚精神之光，借此斩出一个新的真我！
如此，便令他的神魂终于破入洞虚境界！
“他的天资……真不愧是妹妹你的血脉！”梦泉清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斩我明道？剑阁至高秘传之一？”
元化也很快领悟，看向李牧的目光愈发奇特。
这门秘法之难比起万象阁的万化神术还要有过之无不及，当今剑阁掌握者也不过两手之数。
而李牧甚至都不曾在剑阁长大，多半只是曾经得授妙诀，竟能自行参悟到这般境地……
“真是个恐怖的家伙啊！”
元化真人感慨之余，也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李牧死在这里，他可没办法同炎帝交代。
“可惜……接下来的大战，他却未必能参与了。”
“铸就法则之躯，哪怕是修士蜕变，也至少需要半月功夫，他更是借助外力，只会更慢。”
“希望大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吧？”
在元化真人看来，如今的李牧，只要肉身突破，凭借手中神兵和混沌之魂，完全可以视为一位圣境战力了！
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法躯的构筑绝不简单，这期间李牧不能轻动，否则将前功尽弃。
但是洞虚大战只怕却没那么容易解决。
尤其是在十大妖皇陨落的情况下，妖族一方必然发狂。
“我得走了，前方还在大战，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你们且看护好他！”
元化真人没有久留，确定李牧无事，他必须离去了。
太虚中的大战还未结束，短时间内也必不可能结束，他作为洞虚战力，势必还需要下场。
“请真人放心，李牧亦是我剑阁之人，除非剑阁覆灭，否则他必然无恙。”
梦泉清恭敬行礼，目光坚定。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亲侄子，某种意义上亦是剑阁嫡系。
理论上只要李牧愿意，甚至都能让他直接取代沐天霞，直接成为当代少圣！
元化真人点了点头，也不停留，转身迈步间，身后一条火光大道直接透入虚空中，就此离去。
他并不担忧此地，剑心秘境乃是沐流风的遗留，其中必有后手。
哪怕是妖皇杀来，也未必敢轻易进入，乃是不逊色于皇城的人族重地之一。
伴随着元化真人的离开，偌大的洗剑池便陷入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梦冰凝愣愣的呆立在原地，看着法则之海中沉浮的李牧，一副出神的模样，似乎在回忆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似得，看着梦泉清，竟有些彷徨：
“兄长，你说牧儿还会认我吗？”
李牧暂时已经无恙，可取回了记忆的她却感到无措与愧疚。
她错过了亲子成长的关键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自然可称不上称职与合格，不是一名母亲该有的作为。
也许李牧早已将她遗忘，亦或者心怀怨恨。
若是心中不知，亦或者对亲情无感，她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可她现在已经取回了记忆，曾经汹涌的宠溺分毫不差的在这一刻复现，让她心如刀割。
“他在外界大战连天，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一无所知……”
“我……当初的选择错了吗？”
梦泉清看着妹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心情。
“事已至此，不必多想……当初你该为牧儿做的，也都做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说世事变化，非你我能预料。”
梦冰凝留给李牧的东西，无论是天魂果，还是斩我明道诀，亦或者亲授剑道，这些都是世人可遇不可求之物。
哪怕是看似价值最低的玄灵银精，那也是无数人都难求的灵金。
甚至她亦留下信物，李牧也完全可以借此直接前往剑阁，安排已经相当完满。
“而且，难道当初你知道今日……就不会斩去自己的记忆了吗？”
梦泉清看着妹妹，目光平静的问道。
虽然数年的平静生活，让她身上曾经的锋芒掩藏下来，但他很清楚，剑修们都是绝对而自我的存在。
他们的意志，从不为世事而动摇，非这般，剑修们便无以至巅峰。
“我……”梦冰凝转过头去，她知道兄长说得对。
她伸出手，看着一缕晶莹的剑意在手中凝聚成一枚小剑，目光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再来一次，也许我会后悔，但——我还是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