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老佛爷的寝宫里,挤满了人。

有李莲英大总管,崔玉贵二总管,还有朝中醇亲王载沣等一干在京的朝中重臣,就连隆裕皇后也被请来了。

慈禧老佛爷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寝宫里一片寂静,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大声喘一口大气。唯恐喘一口大气,就会打破这寂静的场面,惊醒闭目养神的慈禧老佛爷。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都被慈禧老佛爷下旨请来了,没有她的口谕,任何人不能擅自离开她的寝宫。

其实,此时的慈禧老佛爷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海浪翻滚,内心焦灼的厉害。

她在默默地等着小德张给她带来的好消息。

她知道她已经油干灯枯,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着,就像屋子里摇曳不定的烛光,只要从门缝里吹进来一股大风,就会把她这盏油灯吹灭。

小德张终于慌里慌张地,满头大汗地跑进了慈禧老佛爷的寝宫。

他从人群中挤到慈禧老佛爷的软榻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着说:“老佛爷,不好了,今天御膳房去给皇上送膳食的太监回来说,皇上他突然急病发作,升天了。”

小德张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瘫软在地,站不起来。

寝宫里所有的人听了小德张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个个被炸得懵了过去,半天愣在那儿,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就像泥塑的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了。

慈禧老佛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平静地问道:“皇上他升天了?”

“嗻,老佛爷,皇上他升天了。”瘫软在地的小德张挣扎着站起来跪着说。

“小李子,小贵子,你们两个扶哀家起来。”慈禧老佛爷说。

“嗻。”

李莲英大总管和崔玉贵二总管走上前,分别从两边搀扶着慈禧老佛爷坐起来。

“各位爱卿,皇上驾崩了,国不能一日无主,应该请新皇上进宫了。”

慈禧老佛爷说话依然很平静,一点儿惊恐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光绪皇帝的升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嗻,老佛爷圣明,请老佛爷定夺。”众人齐声说。

到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预感到事情的反常,觉得光绪皇帝死得太突然,太蹊跷,好像是有预谋似的。

谁也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可是谁也是看破不说破。说严重些,是谁也看破了,但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好,传哀家口谕,立醇亲王载沣的儿子溥仪为大清国的宣统皇帝,即刻抱新皇上溥仪进宫。”

“臣等遵旨。”众大臣说。

“溥仪就是嗣皇帝,他是穆总的儿子,兼祧大行皇帝。”慈禧老佛爷淡淡地说。

“老佛爷圣明。”众大臣说。

“即日起,升隆裕皇后为皇太后。”慈禧老佛爷说。

“臣等遵旨。”众大臣说。

“醇亲王载沣听旨!”慈禧老佛爷说。

“嗻,微臣接旨。”醇亲王载沣跪倒在地说。

“各位爱卿,宣统皇上年幼, 不能处理朝政,哀家授命其父醇亲王载沣为摄政王,暂且由他摄政,处理朝中日常事务。各位爱卿觉得如何?”慈禧老佛爷说。

“老佛爷圣明,臣等遵旨。”众人齐声说。

“好,醇亲王载沣听旨,即日起,哀家封你为摄政王。”

“微臣遵旨,微臣叩谢老佛爷恩德。”醇亲王载沣激动得痛哭流涕地磕头说。

“醇亲王,各位爱卿,哀家还有话说。”慈禧老佛爷说,“醇亲王载沣虽然摄政,但是国家大事的最后决策权,还应该由隆裕皇太后最后定夺,按照隆裕皇太后的旨意行事,醇亲王载沣不得擅作主张。各位听明白了吗?”

“老佛爷,臣等听明白了,遵旨。”众大臣说。

慈禧老佛爷安排完了后事,问道:“小皇上抱来了吗?”

慈禧老佛爷话音刚落,外面当值的宫女就进来了,说:“启禀老佛爷,奶妈已经把小皇上抱来了。”

“哦,让她抱进来吧,哀家看看。”慈禧老佛爷说话有点气喘吁吁,听起来很吃力。

醇亲王载沣忙出去把站在寝宫外面抱着溥仪的奶妈领进来。

醇亲王载沣从奶妈手里接过小皇上溥仪,轻轻地送过去。慈禧老佛爷伸出手,接着载沣送过来的小皇上,抱在怀里,慈爱地看着他。

谁知,这个小皇上却不识相,“哇”的一声哭了。

也许是寝宫里的人太多,也许是小皇上看着瘦骨嶙峋的慈禧老佛爷吓哭了,总之,小皇上哭得稀里哗啦地,挣扎着往载沣的身上扑。

李莲英大总管一看吓坏了,赶紧从寝宫里的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举到小皇上眼前说:“万岁爷,别哭,尝尝这个好吃的。”

谁知这个小皇上不领情,一把扒拉开李莲英手中举着的糕点,“哇哇”地哭得越加厉害了。

慈禧老佛爷皱了皱眉头,说道:“好吧,把他抱到一边去玩吧。”

载沣忙弯下腰,从慈禧老佛爷怀中抱起小皇上溥仪,送到奶妈的怀中说:“奶妈,把小皇上抱走吧。”

说来也奇怪,小皇帝到了奶妈的怀中,立马不哭了,而且还龇牙咧嘴地给奶妈笑。

李莲英忙给奶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皇上抱出去。

奶妈秒懂了李莲英的眼神,忙抱着小皇上急匆匆地出去了。

也难怪小皇上溥仪要哭,一个三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平时都是家中的奶妈负责照料的,现在突然把他抱到这么多的人中间,他能不吓得哭嘛!

实际上,慈禧老佛爷立三岁的溥仪做宣统皇上,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很费了一番心思。

溥仪的父亲醇亲王载沣,不是别人,是军机大臣荣禄的女婿,也就是说,小皇上溥仪是荣禄的外孙女。荣禄又是慈禧老佛爷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

慈禧老佛爷临终前的这一番精心安排,是她权衡再三,仔细斟酌,深思熟虑的结果。

慈禧老佛爷安排完了朝廷的人事,又开始安排驾崩的光绪皇帝的后事。

“哀家恐怕也不行了,你们下去为皇上入殓吧!”慈禧老佛爷有气无力地说,好像她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事情。

“老佛爷,大行皇上还在涵元殿,等小殓了,再移灵乾清宫后大殓。”李莲英大总管忙说。

“你们把皇上放在乾清宫,把哀家放哪儿?”慈禧老佛爷问道。

“老佛爷,您还好着呢!这件事就先不考虑了。”李莲英大总管忙给慈禧老佛爷宽心说。

“也好吧。”慈禧老佛爷说,“那你们就跪安吧,哀家想静静地歇息一会儿。”

“嗻,臣等遵旨。”

在场的人,除了李莲英、崔玉贵和小德张外,其他的人都跪安,躬身退出了慈禧老佛爷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