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雪清羽，欲言又止。
诛邪剑传递的信息太过震撼，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雪清羽似乎察觉到什么，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楚尘勉强笑了笑，“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三人踏上阶梯，深入古剑冢最底层。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延伸。
随着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墙壁上开始出现厚厚的冰层。
“这是……玄冰？”雪清羽触碰墙壁，指尖传来刺骨寒意。
楚尘点头：“而且是极北寒渊的那种。”
又下行了约莫一刻钟，阶梯终于到达尽头。
一个圆形的冰晶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中央盘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入口，白发如雪，身披灰色道袍。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一张与青铜镜中完全相同的脸，只是更加苍老，更加疲惫。
“三百年了……”
玄冥子开口，声音沙哑，“你们终于来了。”
冰晶大厅内寒气缭绕，玄冥子的身影在冷雾中若隐若现。
楚尘三人站在阶梯尽头，竟一时不敢上前。
这位传说中的大能比想象中更加瘦削，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细如枯枝。
唯有那双眼睛，左眼灰蓝如混沌深海，右眼银白似极地寒冰。
而这些自然是彰显着他非凡的身份。
“前辈……”
楚尘上前一步，胸口管理者印记微微发烫，“我们……”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玄冥子抬手打断，动作牵动锁住他四肢的冰晶锁链，“混沌失衡，怨念苏醒，月姬横行。”
雪清羽突然捂住心口，脸色煞白：“这地方……好熟悉……”
玄冥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灰蓝左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然熟悉。三百年前，你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楚尘心头一震，诛邪剑传递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月姬面具掉落，露出的竟是雪清羽的脸！
“前辈……”
他声音发紧，“月姬和雪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玄冥子长叹一声，冰晶锁链随之哗啦作响。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团灰蓝色能量。
“混沌本无善恶，如同这团能量，纯粹而原始。”
随着他的话语，能量团一分为二，“但我发现它在孕育自主意识，若不干预，终将吞噬此界。”
其中一半能量突然变得漆黑如墨：“于是我强行分离出‘怨’——混沌接触此界生灵后产生的负面情绪集合体。”
漆黑能量扭曲变形，隐约呈现出一张狰狞人脸。楚尘立刻认出，那就是月姬的本质！
“那另一半呢？”叶不凡忍不住问。
玄冥子指尖轻点，另一半能量变得晶莹剔透：“这是未被污染的混沌本源，我将其注入冰魄族少女体内，就是雪清羽。”
雪清羽踉跄后退，银发间的灰丝剧烈闪烁：“所以我……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冰魄族人？”
“不，你是。”
玄冥子语气柔和下来，“我选择了将死的冰魄族圣女作为容器，你的记忆、情感都是真实的。只是体内多了一部分混沌本源。”
楚尘想起葬渊底部看到的景象：“那混沌之核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犯下的错误。”
玄冥子苦笑，“分离怨念时，有一丝混沌核心被意外带出。为防万一，我将其封印在古剑冢，用七剑封魔阵镇压。”
他看向楚尘手中的青铜碎片：“现在你们拿到了最后一块拼图——我当年分离出的四部分：灵（雪清羽）、怨（月姬）、核（混沌之核），以及……”
玄冥子的身影突然模糊了一瞬：“我的这部分‘识’。”
叶不凡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您已经……”
“死了，是的。”
玄冥子的幻象平静地说，“三百年前就已兵解。现在与你们对话的，只是一段注入了记忆的残魂。”
冰晶大厅陷入沉寂，只有锁链轻微的碰撞声回荡。
楚尘消化着这些信息，胸口管理者印记隐隐作痛。
“前辈！”
他终于开口，“月姬正在收集混沌残片，她想做什么？”
玄冥子目光变得锐利：“重组混沌核心，成为新的混沌主宰。但她不明白，纯粹的混沌无法在此界存在——那只会导致万物同化，归于虚无。”
“那我们该如何阻止她？”雪清羽问。
“两条路。”
玄冥子竖起两根枯瘦的手指，“其一，楚尘你彻底吸收所有混沌之力，成为新的管理者。但这意味着雪清羽和月姬都将消失。”
雪清羽身体微颤，但很快平静下来：“第二条呢？”
“平衡之道。”
玄冥子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雪清羽代表秩序，月姬代表混乱，楚尘作为管理者维持平衡。但这从未有人成功过。”
楚尘握紧诛邪剑：“如果选择第二条路……”
“风险极大。”
玄冥子直言，“稍有不慎，三人都会魂飞魄散。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雪清羽，“你们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雪清羽和月姬本是一体。”
雪清羽脸色惨白，银发无风自动：“所以诛邪剑传递的画面是真的……我们……”
“同源双生。”
玄冥子点头，“正因如此，月姬才能轻易吞噬剑冢剑意——她使用的本就是与你同源的力量。”
楚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为什么选择我作为管理者？”
玄冥子露出三百年来第一个微笑：“不是我选的，是混沌自己。当三魂开始重聚时，混沌会本能地寻找最适合的容器。”
他指了指楚尘胸口的纹路，“这印记不是我能创造的。”
大厅突然剧烈震动，冰晶穹顶出现裂纹。玄冥子脸色骤变：“月姬找到这里了！”
“怎么可能？”叶不凡拔剑四顾，“我们明明……”
“通过诛邪剑。”
玄冥子快速解释，“她感应到了混沌之核被净化！没时间了，你们必须立刻决定！”
震动越来越剧烈，冰晶锁链开始断裂。玄冥子的身影时隐时现，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若选第一条路……楚尘现在……就吸收雪清羽……若选第二条……带月姬来……极北寒渊……完成……仪式……”
冰晶穹顶轰然坍塌，一道灰蓝色光柱直射而下。
光柱中，月姬的身影逐渐清晰，银色面具已经破裂，露出与雪清羽一模一样的脸！
“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把我的另一半……还给我！”
雪清羽痛苦地捂住胸口，银灰色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溢。
楚尘一把拉住她，诛邪剑横在胸前：“叶兄，准备突围！”
玄冥子的残魂在彻底消散前，最后看了楚尘一眼：“记住……混沌需要的是……平衡……”
随着这声低语，冰晶大厅完全崩塌。
月姬的狂笑声中，楚尘三人被卷入空间乱流，诛邪剑的金光护着他们冲出古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