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掏钱?这怎么办到?”李泰有些匪夷所思,那些富商一个个将银子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要,想让他们从自己口袋里掏钱,难如登天。
“只要他们拿出银子修建铁路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自然就愿意将银子拿出来了。”
此事并不难办,庆修甚至已经考虑哪些地方可以同时修建铁路。
李二和庆修想到了一块去,他教导李泰道:“商人重利,能让他们拿出银子,无非是让他们看到以后能够拿到更多名或者利。”
“拍卖和朝廷嘉奖!”李泰一点即通。
“拍卖即可。”庆修道:“用不着再用官爵诱使他们捐赠银子。”
虽然许出去的官职皆是些没有实权,甚至没有职务的散官,但是许太多官职出去终究不好,爵位也是。
一旦官职爵位许多了,就会变得不值钱,日后再想用这招就不好使了。
“此事我已经有办法了。”
李二听了庆修的话,大手一挥,直接当了甩手掌柜,“你小子的鬼主意一向很多。既然你有办法了,此事就交给你了,尽管放手去做。”
庆修暗暗地鄙夷了李二一眼,这话说的,好像之前铁路的事李二出了什么力气似的。
庆修的主意很简单,就是将原本属于庆丰商会的铁路修建和管理权分了一部分出去。
如同当初庆丰商会出钱修建铁路与蒸汽火车,从而与朝廷合作管理铁路,日后铁路运行所收取的票价亦是交给庆丰商会一样。
初时,这个消息放出后,各个商贾皆大肆夸赞庆修此举。
然而众人几乎皆是精神上支持,没几个人有参加这场拍卖会的打算。
“庆国公未免太想当然了,也不瞧瞧票价多少钱,修建铁路和蒸汽火车又要多少钱。”
私下闲聊的一富商讽笑道:“猴年马月才能将修建铁路和蒸汽火车的这笔银子收回来。”
“哈哈哈哈,这等利国利民的事,就交给庆国公自个做吧,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就别瞎掺和了。”另一富商道。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哄笑起来,摆明了没将庆修一个月后举办的拍卖会放在眼里。
庆国公府。
“先生,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反响平平,顶多是那些商贾为了巴结我们,派人送了几千或几万两银子过来,再多就没有了。”
李泰盘腿坐在榻上翻着账册,愁眉苦脸的。
“这么点银子,真建起铁路,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急。”和李泰的着急不同,庆修气定神闲,只看了眼部分商贾捐赠的银子数额,便将账本合上了。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赶着求我们准许他们参加拍卖会。”
李泰将信将疑。
庆修说到做到。
事情转机出现在庆修往蒸汽火车内部,张贴了自己名下各个产业的宣传单。
最普通的纸张,上面罗列了对应店铺的货物名称和价钱,还有店铺地址以及相应分店。不仅如此,一些店铺特别标注了近期有什么新上的货物,以及价格较为优惠的限时活动。
庆修将后世的促销和传单广告搬上了蒸汽火车。
众人在火车上坐着无聊,即便带了书,也可以和同伴唠嗑闲聊,但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还是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
有许多不差钱的主,翻看这些传单广告,看着看着就生出了“买来看看”的念头。
短短半个月,庆丰商会名下本就客似云来的店铺更加热闹了起来,看得其他商贾颇为眼热。
这些商贾再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原因——蒸汽火车上的所谓传单广告。
“如果……我们愿意掏钱去修建铁路和蒸汽火车,也能参与管理的话,是不是就能将蒸汽火车上的那什么,传单广告?庆国公是这样叫的吧?”
“将这传单广告,换成我名下店铺的,岂不是也能客似云来?”
说话的商贾心思活络起来,反正修建铁路和蒸汽火车的银子,早晚能从票价上拿回来,顶多是时间问题罢了。
银子最后能收回来,又能有如此好处……
长安城内的商贾纷纷行动起来。
拍卖会当日,那些提早往庆国公府捐赠了银钱,找各种借口推脱拍卖会的商贾,各个厚着脸皮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看到庆修后,全往庆修身边凑。
庆修费了一番口舌,才将这些想打听具体怎么拍卖的商贾打发走。
拍卖会一开场,身材窈窕的主持人袅袅婷婷走上高台。
“此次长安的拍卖会,是首次拍卖蒸汽火车与铁路修建的参与权,诸位可以给出各自能够拿出来用以修建铁路与蒸汽火车的银钱。”
“价格最高者,将会拿到其中一条线路的铁路与蒸汽火车修建权,该条铁路与蒸汽火车的后续运行,也将会由其与庆丰商会、朝廷共同管理。”
“庆丰商会主要提供建议,不会直接参与管理。铁路的定价、近来兴起的铁路广告等等,都将由拿到修建权者与朝廷商议决定!”
在场的商贾闻言,人人拿好了出价牌,眼神灼热地盯着前面高台,只等拍卖开始,就要出价。
铁路回本确实是慢,但是那什么铁路广告很有用啊!
前期或许要耗费大量银钱,可是,只要等铁路回本后,便相当于免费拿到了给自家店铺打铁路广告的资格。
更不必说,铁路后续也能继续为他们赚钱。
一开拍,场上商贾便一个接一个高举价格牌。
楼上,庆修所在的雅间是所有雅间内,视野最好的,能够清晰看到下方高台和大堂的场景。
二虎还是头回参加拍卖会,撑着栏杆,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的商贾相继竞价。
那银钱……他一辈子可能都赚不了这么多,下面那些商贾却轻飘飘地报出一连串让人头晕目眩的金额。
“他们可真是有钱啊……”
李剑山笑话徒弟,“真正有钱的人在这呢。”他朝庆修努努嘴。
二虎摸了摸脑袋,“这些商贾怎么可能能和庆国公相提并论,我就是……第一回见识拍卖会,有点吃惊。”
吃惊的不止二虎,还有另一个雅间里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郁闷地看着那些出价的商贾,讪讪地放下了价格牌。
价格已经飚到了上千万两银子,他家底虽然还算丰厚,但和这些真正的富商相比,还是差远了。
千万两银子,他拿出来,尉迟家也要破产了,压根等不到回本的那天。
尉迟敬德唉声叹气地打算离开,走前余光瞥见斜对面雅间有人进出。
他认得那个雅间,那是拍卖会专门留给他们庆丰商会的东家,也就是庆修的。
尉迟敬德眼珠子转了转,不走了,他脚步一拐,往庆修雅间方向走去。
“笃笃——”
二虎打开门,刚看清门外的人,准备打招呼时,尉迟敬德一扭身,直接钻了进来,笑眯眯地快步走向庆修。
“庆国公,我看到这个雅间有人进出,便知你在这里,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庆修点点头,“越国公,请坐。”
尉迟敬德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庆修对面坐下,然后开始挑起各种话题。
刚开始,尉迟敬德感慨这次铁路拍卖会价格之高,庆修还回应几句。
结果,到后面,这老东西开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找的话题生硬不已,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尉迟敬德道明来意,索性直接打断了对方。
“越国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尉迟敬德被戳破了也不尴尬,嘿嘿笑了声,“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铁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很多条铁路线?”
“还有八条,怎么,越国公也感兴趣?”庆修假装听不懂尉迟敬德的暗示,“若是越国公感兴趣,也可以参与拍卖。”
尉迟敬德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唉声叹气地道:“我倒是想,可这拍卖的价格升得太厉害了,我这越国公府着实支撑不住。”
他边装模作样地叹气,边用眼角余光觑瞅庆修。
“那真是可惜了。”庆修一副没看到尉迟敬德故意抬起的模样,反而露出了遗憾惋惜的表情。
任由尉迟敬德使眼色使得眼角微微抽搐,庆修只“好心”提醒了句,“越国公,你眼睛抽筋了?需不需要我替你叫大夫?”
说着,庆修招手道:“二虎,你去……”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尉迟敬德一把按下庆修的手。
见庆修不为所动,他碘着脸开口直言:“这次过来确实有一件事想请庆国公帮忙。”
“越国公府近来手头银钱不太充足,但是铁路修建乃是大唐的一桩大事,身为国公,我亦想为大唐分忧。”
尉迟敬德搓着手,“不知道庆国公能否私下便宜点,卖一条铁路修建资格给我?”
这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还真说出来了。
庆修没想到,尉迟敬德脸皮能厚成这样。他假装没看见尉迟敬德种种暗示,摆明了就是不想答应。
这老东西,居然能直接开口让他便宜点。
为大唐分忧?他看尉迟敬德是想分一杯羹,又苦于钱不够。
庆修满头黑线拒绝了,“越国公,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这笔银钱不是交给我,而是要拿出来的修建铁路和蒸汽火车的银子。”
“倘若你拿不出足够的银钱,铁路修一半没银子修建了,那么整条铁路就要荒废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继续往下修,平白浪费了银子和时间。”
后世多少人,因为修建房子修了一半,没有钱继续往下修,最后导致了一片又一片的烂尾楼?
大唐工业化才刚开始,便出现烂尾工程,未免太难看了。
何况工业化需要大量钢铁煤炭,这东西大唐如今虽然有很多,但都是刚需,总不能用来浪费。
庆修摇摇手,“越国公,此事并非儿戏,我不可能松口。”他堵住了还欲开口的尉迟敬德,没给对方任何奢望。
尉迟敬德哑口无言,庆修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没有商量余地了。
他这回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拱拱手道:“是老夫冒昧了。”
“府内还有些事,老夫就不多打扰庆国公了,告辞。”
“越国公慢走。”
然而尉迟敬德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快步走了回来。
“庆国公,铁路没得商量,那……你们商队与罗马那边的贸易往来,能不能让我的商队也安插进去?”
尉迟敬德皮糙肉厚,半点都不脸红。
“就是走海路的那支商队,铁船啥的,我也能买。只是又要买铁船,又要买货,一下子要花银子太多的话可能有些捉襟见肘。”
“能不能先付定金,晚点再付尾款?”尉迟敬德不好意思地冲庆修笑笑,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再有便是,你的商队能不能带带我的商队?”
尉迟敬德一想到自家商队跑到大唐外做生意赚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庆修商队塞牙缝的,便郁闷得不行。
以前他还为自家商队赚的银子沾沾自喜,直到发现了庆修这些商队跑一趟罗马挣的银子,是他的数倍不止后……
但凡再有人问他商队的买卖情况,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了。
庆修下意识拧了下眉,随即舒展开。
不等尉迟敬德担心庆修拒绝,他就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铁船可以先付五成定金,剩下尾款等你商队走完一趟海路回来再付也不迟。”
“再有半个月,庆丰商会会有支商队出海,你让你的商队跟着庆丰商会的船一起走即可。”
尉迟敬德眼神骤然亮了,“庆国公当真是仗义!你放心,走完一趟海路回来,铁船的银钱定然一分不少付给你!”
“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尉迟敬德帮忙,你也尽管开口说!”
庆修笑了笑,“越国公客气了。”
捎带上尉迟敬德的商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能够领尉迟敬德一份人情,又能让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多一位国公参与进来,相当于多一份保障。
他何乐而不为呢?
尉迟敬德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这次拍卖会,拿下铁路修建资格的人,出乎庆修预料。
庆修嘴角抽搐地看着面前笑眯眯捋着发须的长孙无忌,一时无言以对。
他没有多留意雅间情况,尤其是后来尉迟敬德跑过来,他更是没有太注意后来的拍卖情况。
谁曾想,拍卖一结束,去见拿下铁路修建资格的人时,居然会看到长孙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