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

陈轩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冲向马路中央。

罗飞躺在血泊中,后脑勺下已经积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液。

他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

“别动!别动!”

陈轩然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他。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周围已经有人拨打了120,有人脱下外套试图为罗飞止血。

陈轩然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越来越苍白的脸,她握住罗飞的手,感觉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

“坚持住求你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罗飞,看着我,别睡”

罗飞的嘴唇又动了动,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从陈轩然掌中滑落。

“不!不要!”

陈轩然失控地尖叫。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救护车终于赶到。

医护人员迅速将罗飞抬上担架,陈轩然像行尸走肉般跟着上了救护车。

“患者颅脑严重损伤,血压持续下降!”

医护人员一边紧急处理一边喊道。

陈轩然坐在角落里,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到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和不断闪烁的仪器灯光。

救护车一路鸣笛,很快到达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罗飞被迅速推进急救中心,陈轩然想跟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护士严厉地说。

陈轩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屏幕亮起,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陈好和陈爸陈妈的。

她颤抖着拨通陈好的电话,刚说了一句“姐,罗飞出事了”,就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不到半小时,陈爸陈妈和陈好就赶到了医院。

陈好一看到妹妹就冲过来抱住她。

“怎么回事?罗飞怎么了?”

“他他为了救一个小孩.”

陈轩然梗咽着说不下去。

陈妈搂住两个女儿,陈爸则面色凝重地去找医生询问情况。

很快,罗飞的同事、小河沟派出所的警员们也陆续赶到,周刚和李果几乎是跑着进来的。

“罗队呢?情况怎么样?”

周刚焦急地问。

陈轩然摇摇头,泪水再次涌出。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孟浩南局长带着几位领导快步走来。

“立刻组织最好的医疗团队!”

孟浩南的声音不容置疑。

“罗飞同志是我们的优秀干警,必须全力抢救!”

医院院长亲自到场,迅速召集了所有外伤专家进行会诊。

手术室外的走廊很快挤满了人,有警察同事,有罗飞的亲友,还有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护士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遗憾。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沉重地说。

“患者颅脑损伤过于严重,颅内出血无法控制”

陈轩然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她听不见周围人的哭声,看不见姐姐晕倒被扶走的场景,她的视线穿过人群,死死盯着手术室那扇门。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

“他刚才还在跟我说话还在对我笑.”

在医生的默许下,陈轩然独自走进了手术室。

白色的布单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颤抖着伸手,又缩了回来。

“罗飞.”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答应过要告诉我更多事情的你不能就这样”

她终于鼓起勇气掀开白布,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再也控制不住,扑在罗飞身上放声痛哭。

孟浩南站在会议室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窗外夜色如墨,警局大楼里却灯火通明。

他环视一圈,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震惊。

“同志们。”

孟浩南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

“今晚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刑警队长周刚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罗飞同志.”

孟浩南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今天下午营救一名落水儿童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了。”

“什么?”

李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不可能!罗飞水性那么好,怎么会.”

孟浩南抬手示意他坐下。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但事实就是”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罗飞同志已经确认牺牲,年仅26岁。”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曾建红着眼睛,拳头攥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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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呢?”

“孩子得救了。”

孟浩南说。

“罗飞用生命换来的。”

陈轩然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朱可儿悄悄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双手冰凉得像死人一样。

“罗飞是局里最优秀的警察之一。”

孟浩南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他热爱工作,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次.”

他。

“他用生命诠释了警察的职责和使命。”

小河沟派出所的几位民警低着头,肩膀不住地颤抖。

他们中有人想起上周罗飞还笑着说要请大家吃饭,庆祝破获了一起大案。

“考虑到罗飞的特殊情况。”

孟浩南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父母早年牺牲,现在只有一位八十多岁的奶奶。我建议暂时不要告诉老人家这个噩耗。”

众人纷纷点头。周刚抹了把脸。

“局长说得对,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宣布成立治丧委员会。”

孟浩南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由我担任会长。追悼会定在后天举行,地点在江城市殡仪馆。我们要让这位好同志风风光光地走。”

会议结束后,陈轩然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朱可儿轻声说。

“轩然,我们去看看罗飞吧。”

陈轩然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点点头。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江城市殡仪馆最大的悼念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罗飞的遗体被安放在一口深色棺木中,因为正值寒冬,没有使用冷冻柜。

周旋和曾建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崭新的警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罗飞这小子。”

曾建声音哽咽。

“平时最讨厌穿正装,说行动不方便。现在倒好”

周旋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为罗飞整理领带。

他的手指触到罗飞冰冷的脸颊时,猛地缩了回来。

“真凉啊。”

他喃喃道。

许汉文站在一旁,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回去。

“罗飞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哭哭啼啼的,肯定要笑话我们。”

陈轩然走进来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穿着素白的连衣裙,脸色比衣服还要苍白。

朱可儿搀扶着她,生怕她随时会倒下。

“轩然.”

周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

陈轩然摇摇头,走到棺木前。

她凝视着罗飞安详的面容,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你说过要娶我的。”

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骗子。”

朱可儿别过脸去,泪水无声滑落。

李果和周刚带着小河沟的同事们走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白菊。

“罗队.”

李果把花放在棺木旁,声音颤抖。

“我们来看你了。”

夜幕降临,守夜的人陆续到来。

李娅和江夏匆匆赶到,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李娅抓住周旋的手臂。

“前天他还帮我分析案情,怎么突然就.”

周旋摇摇头,无法回答这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许汉文为大家准备了热茶,但没人有心思喝。

悼念厅里只有低低的啜泣声和偶尔的交谈声。

陈轩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轩然。”

朱可儿递给她一杯热水。

“喝点东西吧。”

陈轩然接过杯子,却没有喝。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可儿,你知道吗?我们本来打算下个月领证的。”

朱可儿捂住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第二天上午九点,追悼会正式开始。

江城市电视台的摄像机已经架好,网络直播也同步开启。

殡仪馆外,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

舒蜜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将记者证别在胸前更显眼的位置。

她看着陆续驶入的车辆,,打开了直播设备。

“各位网友大家好,我是记者舒蜜,现在正在传奇警察罗飞的追悼会现场为您带来实时报道。”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虽然罗警官从警仅半年时间,但他破获的案件数量和质量都令人惊叹。今天,我们将见证这位英雄最后的告别。”

镜头扫过殡仪馆门口,已经有数十位家长带着孩子排队等候入场。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紧紧抱着妈妈的腿,手里攥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画。

“那是星星幼儿园绑架案的幸存者。”

舒蜜小声对着镜头解释,然后走向那位母亲。

“您好,能采访一下您吗?”

女人眼眶通红,点了点头。

“罗警官他.他救了我女儿的命。”

女人声音哽咽,蹲下身搂住女儿。

“那天歹徒拿着刀,是罗警官冲在最前面他.他.”

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小女孩举起手中的画。

“警察叔叔有翅膀!”

画上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警察,正把一群小孩护在身后。

舒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镜头转向其他家长。

一位父亲激动地说。

“没有罗警官,我儿子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泪目了,英雄走好】

【我女儿也是那个幼儿园的,罗警官真的救了所有孩子】

【才从警半年就做了这么多,太了不起了】

就在这时,一群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女默默走入会场。

舒蜜敏锐地跟了上去。

“请问你们是?”

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停下脚步。

“我女儿是‘雨夜屠夫'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是罗警官抓住了那个畜生,让我女儿能安息。”

“我丈夫是出租车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

旁边一位女士擦着眼泪。

“罗警官只用了三天就破了案。”

主持人站在灵堂前,声音低沉而有力。

“罗飞警官从警仅半年,却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从幼儿园绑架案到连环杀人案,他用专业和勇气守护了这座城市的安全。”

弹幕再次刷屏。

【半年破这么多案子?神探啊!】

【听说他破案率百分之百】

【太可惜了,天妒英才】

追悼会现场庄严肃穆,黑底白字的横幅高悬。

“沉痛悼念罗飞同志”。

殡仪馆外,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各路媒体记者架起长枪短炮,闪光灯此起彼伏。

“让一让,让一让!”

保安艰难地维持着秩序。

就在这时,一队衣着光鲜的女子团体从侧门走出,立刻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请问你们与罗飞同志是什么关系?”

“作为岛国女团,为何会来参加一位警察的追悼会?”

领队的女子摘下墨镜,眼眶通红。

“郝警官曾在我们遭遇黑社会威胁时挺身而出他是真正的英雄。”

说着,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记者们还想追问,却被一阵骚动打断。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走来。

“是萧副市长!”

主持人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去。

“萧市长,请问您对罗飞同志的牺牲有何评价?”

萧正国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罗飞同志的离去,让我们市领导班子悲痛万分。”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来送这位人民的好警察最后一程。”

这番话通过直播传遍网络,弹幕瞬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