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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次日早朝,百官默不作声,不敢抬头望向李世民。
良久,一个胡须早已翻白的官员走了出来,拖着年迈的身躯微微躬身:“陛下,臣有奏。”
“嗯,爱卿请讲!”
“陛下,臣自入仕以来,殚精竭虑,幸蒙圣恩,得以效犬马之劳于朝堂。”说到这,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然,岁月如矢,倏忽数十载,臣今已垂垂老矣,精力大不如前,目昏耳聩,常力不从心;体衰神疲,每有不逮。”
“且桑梓之情,日萦于怀,田园之思,时绕于心,故斗胆恳请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以享残年,臣不胜感激涕零。”
李世民刷的一下起了起来:“爱卿何故如此?当下大唐一副繁荣昌盛之景,…”
“爱卿为朕、为朝廷操劳数十载,功绩卓着,朕时刻铭记于心。如今虽年事渐高,但经验与智慧更是朝廷之宝贵财富,还望爱卿能继续辅佐朕,共度时艰。”
王朔身躯颤动了一下,眼皮微微抬起,但却没有太多的变化:“陛下,臣已如腐木朽株,难承栋梁之责。”
“何况大唐如今人才济济,朝堂之上年轻才俊辈出,定能替老臣为陛下分忧,还望陛下成全。”
……
听完他所说的话,李世民的脸色颇为为难,一脸不舍但又有些无奈:“唉,好吧!爱卿一生清正廉洁,忠君爱国,为朝廷鞠躬尽瘁,朕念卿之功,特赐爱卿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彰卿之德。”
咕咚——!
不好,弄巧成拙了!
可惜,悔之晚矣!
王朔跪匐在大殿上:“老臣,叩谢陛下恩准!”
李世民点头着伸出右手:“爱卿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身,他日若有难处,可随时上书于朕!”
王朔看似年事已高,故而辞官,实则是向李世民逼宫。
原以为李世民会阻止,但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这下好了,他们是弄巧成拙,原本打算辞官的几位同时停下了脚步,王朔瞬间成了弃子。
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一切都落在李世民的眼中。
‘哈哈哈…,继续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一群老狐狸,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
‘不是想借此逼朕吗?好啊,朕成全你们,最好所有人全部辞了,省得日后一个一个地清理。’
……
随着辞官这场闹剧的结束,太极宫内已换上另一番肃穆景象,科举最后一场殿试,正于此间拉开帷幕。
无论最终名次如何,今日踏入这殿门的七十九名学子,都将被冠以天子门生之名。
宽阔的太极殿内,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七十九张案几整齐排列,学子们身着素色长衫,端坐案前,手中毛笔悬于纸上,目光凝注着卷首的考题,呼吸间尽是紧张与郑重。
文武百官则按品级分列殿侧,玄色朝服与绯色官袍交织成庄重的阵列,只是众人神情各异。
新晋官员多是目光灼灼,盼着能从这批学子中觅得可塑之才。而那些出身氏族的官员,虽面上维持着平静,宽大袖袍之下的双手却早已悄然拧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们深知,这批天子门生的崛起,必将动摇氏族世代垄断的朝堂根基。
御座之上,李世民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殿内这幕动静交织的画面。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龙靴踏过金砖,没有惊动任何人,沿着学子们的案几缓缓踱步。
有时他会在某张案前驻足,目光掠过学子笔下的字句,眼底偶尔闪过一丝赞许,却始终未曾开口,只以无声的注视,给这场殿试添了几分无形的分量。
……
与此同时,长安城另一处府邸内,孙悟空倏然抬头,金睛火眼望向太极宫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叹与了然:“好强的气运!怪不得那群虚伪的秃驴,总想想尽一切办法扎根东土!”
他话音刚落,身侧的孔宣便缓缓点头,墨色眼眸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羡慕。
自诞生至今,岁月早已在他身上刻下无数痕迹,可‘气运’二字,对他而言依旧玄之又玄,无人能将其说清道明。
世间万物皆有气运,每个人身上的气运更是千差万别,或微弱如萤火,或醇厚如老酒。
可他从未见过如今日太极宫这般,海量气运如云雾般汇聚,盘旋于宫殿上空,金光隐隐,几乎要凝成实质,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凡间王朝。
这般景象,足以说明此刻汇聚在太极宫内的那群学子,绝非寻常之辈。
……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常年氤氲的混沌气流骤然凝滞。
殿内莲台之上,天道鸿钧双目倏然睁开,那双眼眸无悲无喜,却似能洞穿三界六道的时空,仅仅是睁眼的刹那,恐怖的威压便如海啸般席卷开来,周遭的虚空竟开始寸寸崩裂,又在崩裂的下一秒被无形之力强行聚拢,毁灭与修复的循环在殿中无声上演。
方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察觉到人道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觉醒、壮大,其攀升之势,竟已隐隐追上了地道。
要知道,地道依托山川河岳、万物生灵,自开天辟地后便稳步运转;而人道却始终依托人族气运,时强时弱,多受战乱、灾劫所累。
可如今,那股来自东土大唐的人道气息,却似有燎原之势,正带着蓬勃的生机,硬生生在天地间撕开了一道属于人族的气场。
天道鸿钧指尖凝出一缕混沌气,却在触及那道人道气息的瞬间悄然散去。
他沉默良久,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人族……大唐……竟能引动如此变数?”
随后又推算了一番:“这西游之事…竟还未完成,这接引、准提究竟在干什么?两个废物。”天道鸿钧眼中泛起道道毁灭之光,若不是他们二人目前还有些用处,恐怕早已不知轮回多少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