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春风十里不如春雨 >  第68章

曾经意外

他和她相爱在不会犹豫的时代

以为明白所以爱得痛快

一双手紧紧放不开

心中的执着与未来

忘不了你的爱但结局难更改

我没能把你留下来

更不像他能给你一个期待的未来

幼稚的男孩

你的关怀一直随身携带

无人的地方再打开

……

粟春雨曾经在繁华的闹市区听过街头歌手自弹自唱《男孩》。她不是专业的音乐人,充其量,她学过几样算得上优雅的乐器。她喜欢听别人唱歌,尤其是敢拿着一把吉他和音响就在大街上表演的人。那是一种热爱,更是一种勇气,偏执到眼里只有音乐。

那时候她听着《男孩》这首歌,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她十七岁那年,言谢戴着鸭舌帽坐在舞台上打架子鼓的画面。她从未想过会不会与他重逢,又会在何时重逢,重逢时,她将以怎样的微笑去面对他。她想了很多他们重逢的画面,最后歌唱完了,脑海里盘旋的韵律却始终挥之不去。

人群愈发拥挤起来,她听着周遭的喧嚣,默默退出热闹的世界。

假如,能再见见他,该有多好……

记忆与现实重叠,穿着黑色夹克坐在架子鼓前的冷酷男生渐渐变成面前这个穿着白衬衣,面容俊朗、冷静自持的成熟男人。粟春雨看着看着,眼眶忽然晶莹一片。

忘不了你的爱但结局难更改

我没能把你留下来

更不像他能给你一个期待的未来

幼稚的男孩

你的关怀一直随身携带

……

回去的路上,粟春雨变得有些沉默,眼神仿佛粘了胶水一般紧紧黏在言谢的身上,片刻不离。

言谢自是觉察到了她炙热的目光。一开始他没太在意,只当她还沉浸在他先前的表演中,好笑地逗她:“粟春雨同学,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眼神很花痴啊,难道是我刚才的表演太帅,令你心动不已?”

他的本意是希望用这样一番话引起她的羞涩和矜持,谁知粟春雨半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顺着他的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很帅,很心动。”

不是预料中的回答,言谢到了嘴边的自夸顿时又憋了回去。他扶额:“看路。”

“又不是我开车。”

“帮我看路。”

“哦。”

十分钟后,望云路与看云路交汇的红绿灯前,白色沃尔沃冲到斑马线上,差点闯了红灯。

粟春雨由于惯性往前冲了出去,言谢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接住她前倾的身体。只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汽车停稳,他侧过头与她对视,打着商量的语气:“粟粟,跟你商量件事?”

粟春雨完成不受急刹车的影响,目光依旧炽热。她颔首,示意他说,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那么帅你说什么都可以”。

言谢哭笑不得,理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他表演之后。他记得他在表演的时候,她在坐在台下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歌曲来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台下跟着众人尖叫,俨然当成了演唱会现场。想当年他在沅南的元旦晚会上表演《龙的传人》也没受到她如此高的礼待。难不成他那会儿的表演不够有魅力?按理说是不应该的,毕竟当年他们的自弹自唱可是拿到了一等奖。

许是半天没听到他的下文,粟春雨主动问起他要说的事:“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他败下阵:“你盯着我看了一路了,到底在看什么?”

粟春雨右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眉眼如丝般温柔,“回忆你打架子鼓的样子呀。”

“就这么喜欢看打架子鼓?”

她摇摇头,“只喜欢看你打。”

言谢被她的话取悦,正准备学电视剧演得那样浪漫一把——在等红灯的时候吻一下她,结果十分不凑巧,红灯变绿了。

尼玛……

这是不是不合常理?

所以——他心底满是疑问,到底电视里的男女主哪里来的接吻时间?可不可以传授一点秘诀?

将粟春雨送到家门口时,夜色深深,天空漆黑如墨,遥远的天际依稀可辨几颗星子,橘色的路灯下树影憧憧。时间已经不早,言谢不便进门打扰家里的长辈,只让粟春雨带句问候,又叮嘱她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因为程镜阳的婚礼变得很忙。

粟春雨主动上前抱了抱他,踮起脚轻啄他的下巴,“嗯,我知道了,开车回去注意安全。晚安。”

意外于她的主动,言谢心情颇得意,嘴角不自觉上扬,“晚安。”

他转身准备离去,粟春雨突却然像反悔了似的,自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撒娇道:“不想你走了怎么办。”

言谢愣了一秒钟,笑意随即铺满眼底,正欲说些露骨的话逗她,只听她很轻的问他:“不然你今天别回去了,我跟你回星河蓝山好不好?”

操?他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

言谢转身,换了个姿势将温香软玉揽在怀里,与她面对面,剑眉微挑,垂下眼帘去看她,语气漫散漫又透着一丝正经:“不好吧,我还是黄花小伙子一个呢。”

粟春雨:“……”谁还不是朵“黄花”了?

她仰起头,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言谢暗暗吐出一口邪气,眉梢微挑,状似恍然大悟一般的“哦”了声,语带抱怨:“是你先发出邀请的,居然误导我。”停顿两秒,他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大晚上的,你难道不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黄花小伙子很容易激动吗?”

粟春雨拧眉理了下头绪,发现自己说的话确实存有歧义,但她不可能承认自己在诱导成年男性“犯罪”。“……怎么就误导你了,我的意思明明是怕你一个人在星河蓝山孤单,你思维发散的太偏离主题了吧。”

他深深注视了她一会儿,在她理直气壮的眼神中失笑起来,“宝宝,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值有什么误解?”

“嗯?”这是一种明晃晃的讽刺吗?

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轻笑着将她拉离他的怀抱:“听不懂的话以后再跟你解释。快回去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粟春雨不太懂他最后的那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显然他跟她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我知道。”

粟春雨回到房间后,想起向珏的话,沉思片刻,决定挑几张先前别墅里言谢打架子鼓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文字删删减减,最后她只配了三个简单的红色桃心。

浓郁的夜色里,照片里的主角正驱车回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正名”。

等言谢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零点。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视线渐渐飘忽起来,脑海中不断浮现粟春雨晚上对着自己黏糊糊的模样。说实话,他很受用。

十八岁的时候,他何曾想过会见到如此娇软一面的粟春雨。

那时候的粟春雨幽默风趣,却立场鲜明到令人觉得难以靠近。她似乎不会与任何异性产生暧昧或越矩行为,时时刻刻保持独着礼貌又疏远的距离。

哦,也不绝对是。高一篮球赛的时候,他亲眼目睹过她与向印之间亲密无间的熟稔。彼时,他尚不知道向印的身份,但的确从他们旁若无人的相处中看出了一丝二人关系的不同。至少,亲于他与她的同窗之谊。

在那之前,言谢一直以为他与她的关系比旁的人更近一步。

并不是他盲目自信。

言谢没转到十四班之前,对粟春雨的印象与旁人无异,停留在“漂亮,物理成绩好,乖乖女”这样的标签之上。打破固定思维的,是他偶然在校门口从一群小混混手里替她解围救了她。作为回报,她配合他在门卫大叔跟前表演。那时,她撒谎的眼神,简直真挚到以假乱真。

后来他转到十四班,她在课间买饮料给他以示感谢,被他调侃了句诚意不够,她便面不改色的反击要给他送锦旗,特意强调写上周家名的名字。如此具有幽默感也是不可多得。

渐渐地,他与她开始熟悉起来,交谈时的自然与亲近一度令他颠覆了对她的初印象。

程镜阳曾经用过一个词来形容她——清傲,说她是难能可贵的清冷美人,孤傲到真挚。

对于这样的评价,他不置可否。心中却暗自窃喜。因为在他面前的粟春雨并不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她不但不清冷孤傲,甚至可爱到犯规,尤其说起冷知识时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狡黠的像一直偷腥成功的野猫。

高一下学期篮球赛那会儿,他对粟春雨的感情正处在微妙之时,拜李明义突如其来的一封情书所赐,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讲话。彼时他并未察觉到自己因一封旁人写给粟春雨的情书而冷落疏远她的行为有多幼稚可笑,他能记住的是,那段时间,他着实被李明义的情书搞得不胜其烦。

以至于后来他俩能成为好友,言谢至今也是感到匪夷所思。

言谢深知自己的身份,他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球场边的相谈甚欢与球场上的火热仿佛被一道裂缝划出天堑。

他心底莫名烦躁,一场球打得格外不专心,尤其是在粟春雨他们离开球场之后,他的表现更是差强人意。尽管最后赢得了比赛,他也本该像江一诚一样,尽情地与队友们共同庆祝他们班杀进决赛,然而他的心中半分欣喜之感也没有。

他没心情去参加庆功会。在男生宿舍冲了澡之后,慢悠悠地踱步到商店坐了一节课,中途程镜阳过来买烟,看到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收银台后面,很是诧异。见他情绪不高,程镜阳不怀好意地调侃:“你这一副失意落魄的样子,怎么,被女生拒绝了?”

他懒得搭理他,“你滚。”

程镜阳就好心情地大笑了几声,“赶紧回去上课了,你看看你们班的粟春雨,人家都年级第一了还坐在教室里认认真真地学习,你就只会逃课。”

听到粟春雨的名字,言谢顿时更加心烦意乱,“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这么关注她做什么。”

“靠,很暴躁啊谢爷,老子懒得跟你废话,回了。”

程镜阳没走多久,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就响了。言谢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买了包烟往教室折回去。

呆在商店的一节课里,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比起粟春雨接了李明义的情书,他似乎更在意的是她对别的异性态度亲密程度超过他。

第一次被这种极其陌生又异常新奇的情绪牵动着,言谢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竟然会开始妒忌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异性。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答案一直在他心里,只是他反应迟钝,在爱情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错过了她很多年。

言谢想起那天晚自习唱歌给粟春雨听,想起她莹白纤细的五指,心口莫名一阵发热。

他偏过头按亮手机,锁屏壁纸上是粟春雨在三亚的海边穿着碎花吊带裙对着镜头笑得甜美的照片。那是他特意从她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一张照片。她的笑容一直都如此甜美,不论经年,始终令他看一眼就心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想起她,体内倏然蹿过一阵密密麻麻的电流感。不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像置身在一片旺火中,浑身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