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

“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无月......妈妈也想带你回家......妈妈也想带你回家啊......呜......”

“呜......可是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对不起......对不起无月......”」

漆黑的船舱中,一对母女紧紧抱在一起,女人一直在痛哭,女孩却感到不解。

船外,是神罚之海上掀起的怒涛,是上天不经意的一次震动......却是凡人的灭顶之灾。

“可是妈妈,我们的家......不就在森林里吗?还有山上那个,也是家......”

“......对不起......对不起无月,那不是家......”

女人想要告诉女孩,她们的家究竟在何方,可是她做不到,更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小孩子解释那种地方......

“我们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啊......永远也回不去......”

“......路再远,总有一天也会走到吧......”

女孩嘟囔道。

“......”

终究沉默。

“浪头来了!!!”

船舱外突然传来一声吼,随后便是船体倾覆,海水倒灌......

画面一黑。

......

“妈妈!”

穆恩猛地被噩梦惊醒,一头挺起身子,冷汗淋漓。

当看见熟悉的洞窟时,穆恩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那个地方。

而且......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只感受到极度微弱且缓慢的心跳。

还有......眼前为何一片.....血红?

随后,穆恩又试着动了动腿。

痊愈了......

“哟......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失败了......”

身旁传来的喃喃细语,这才令穆恩目光流转,最后落在那个女人,梵雅身上。

此刻的她,状况绝对可以称得上很差。

略显干瘪的脸颊,本就苍白的肌肤此刻更是如雪一般......

“你对我做了什么?”

穆恩问道。

“......送了你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不,准确说......是扔了一个烂摊子给你.......就像蒂艾尔曾对我行过的那样......”

看着梵雅那一副释然又意味深长的笑,穆恩如梦初醒,伸手摸了摸脖颈。

果不其然,多了两个针孔般的牙印......

这女人在自己将死之际,竟然将自己转化成了血族?

“你......为什么?我不稀罕你这种礼物......与其变成像你一样的怪物,我宁愿一死!”

穆恩此时有了气力,从石床上跳下,扑到梵雅面前,伸手狠狠抓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质问道。

“咳咳......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人想要复仇,只有仇恨、悲伤、不甘......是永远不够的......唯有力量......”

梵雅说着,伸手抚摸着穆恩的侧脸。

“唯有力量,永不背叛。”

“你不是发誓,无论经过多长时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杀了我吗?”

说着,梵雅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来吧......践行你的誓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不要你的施舍......这算什么?回答我!这到底算什么?”

穆恩歇斯底里,持续摇晃着梵雅。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我很像,像极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接班人了......”

“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卸下面具,和最后的懦弱......”

“亚当斯偷走了我最后的理智和人性......我不想和那些被我杀死的老血族一样,彻底变成一个野兽......”

“所以另一方面......就当是帮我个忙?报了你的仇,帮了我的忙......不好吗?”

“杀了我,你就能夺取阿萨迈特的血脉,成为这一脉唯一的真祖......从今以后,血族之内,除了默多克家那个老女人......再无人是你的对手,即便放在全大陆,也寥寥无几......”

“我承诺过的......只要你通过那场游戏......你就自由了......从今以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来吧......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痛快点。”

梵雅在自我陈述的时候,穆恩瞪着那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欺骗和愚弄。

可是,入眼只有无尽的释然,以及一点点的......请求?

“不......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你这是逃......这叫什么复仇?太狡猾了......”

穆恩内心无比复杂。

她很想杀了面前这个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报众多因她而死之人的大仇......可是......

这根本不是复仇,她在算计自己......

没错,她一定是还有什么后手......

穆恩试图说服自己,千万不要中她的计。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把匕首,根本无法杀死我......再帮你一次吧......”

突然,半躺在地上的梵雅,又拿出了那把银白色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穆恩手里,随后捏着她的手,狠狠向自己心口扎去,就像那个名叫卡芮芙的女孩一样。

当穆恩回过神来,刀已入肉,发出呲呲灼烧的声音......

而名叫梵雅的女人,眼神逐渐涣散的同时,嘴角挂上一抹得逞的微笑。

“欢迎,回到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