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 XX. XX
我正准备问出第一个问题:“那我的问题是……”
“等等!”
柴郡猫突然用爪子“啪”地一拍地面,像审判长敲击法槌一般打断了我。
“按照猫的礼仪——”
它故意拉长尾音,左右摇晃着脑袋,爪子优雅地按在自己胸口。
“当然得由尊贵的猫先提出问题才对。”
“……好吧,你先问。”我看着这只装模作样的疯猫,忍不住叹了口气。
柴郡猫立刻来了精神,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甚至还模仿人类的动作,用前爪理了理那条并不存在的领结。
“那么,请听题——”
它挺起胸膛,用最庄重、最正式的口吻问道:“当渡渡鸟不再渡渡叫时,它该叫什么鸟?”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这、这算什么问题?”
“这当然是个问题~”柴郡猫发出一声愉悦的呼噜,“而且——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问题。”
“现在——轮到你回答啦,我亲爱的小疯子~”
我沉吟片刻,随即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叫‘多多’吧。”
“因为如果它不再‘渡渡’叫了,就会开始问很多问题,变成一只问题多多的鸟。”
闻言,柴郡猫的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细细的竖线。
那张永远挂着笑容的猫嘴咧到耳根,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它在空中连续做了三个后空翻,落地时四爪疯狂拍打地面,像个毛茸茸的陀螺般在茅草地上转来转去,草屑飞扬,沾满了灰色的毛发。
“妙啊!妙啊!!”
它边笑边叫,尾巴乱甩:“我收回前面的所有抱怨,我亲爱的小疯子!”
“你其实还是和原来一样——有趣极了!”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那答案只不过是我为了试探柴郡猫的底线、临时编的冷笑话,却没想到不仅蒙混过关,而且还能让这只疯猫笑得那么开心。
就在这之后的某一瞬间,柴郡猫突然从草地上弹起,像只失控的火箭螺旋升空,最后又如云朵般轻飘飘地落在我肩膀上。
我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强忍着才没像拍苍蝇一样把这只没边界感的疯猫拍飞。
“不过啊……”
“你真的确定,要叫它‘多多’吗?”
不等回答,柴郡猫就贴近我耳边,湿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尾巴像毒蛇般缓缓缠绕上我的脖颈,却又小心翼翼地没有真正勒紧。
“要知道,问题太多的鸟儿,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好奇心杀死的噢~”
“就像那只老爱问‘为什么’的渡渡鸟,最后呀——”
那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莫名带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暗示。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耐心等着柴郡猫说完。
可才说到一半,柴郡猫却突然松开了搭在我肩头的爪子,飘然远去。
它用爪子轻轻捂住那张标志性的微笑嘴,绿色的眼睛弯成两道狡黠的月牙。
“哎呀呀,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相反,你说的太少了。”
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它,故作轻松地摊开手,无所谓般耸了耸肩。
“反正那只渡渡鸟已经死透了,再死透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方落,只见柴郡猫整个身体瞬间如触电般抽搐起来,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画面,断断续续地闪烁着雪花般的噪点。
“噢——噢——噢——”
那声音变得异常扭曲,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甚至带着点令人不适的回音。
“这可真是……真是……”
就在我以为它准备当场碎裂一地玻璃时,柴郡猫突然恢复了正常。
不,和“正常”还是有些区别的——除非浑身炸毛也算正常的话。
换言之,它现在活像个被静电充满的灰色毛球,在芦苇丛上不停地飘来飘去。
“让已经死透的再死透一点!”
柴郡猫尖声叫道,高亢的声音中带着某种病态的快感。
“我亲爱的小疯子,多么深刻、多么美妙、多么诗意的想法!”
“死透了的渡渡鸟才是好渡渡鸟!”
“毕竟啊,活着的渡渡鸟会啄人,会尖叫,会不停发问!”
“而死透的渡渡鸟嘛……”
柴郡猫突然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只会掉毛!”
像是觉得自己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它忽地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它笑得前仰后合,在半空中翻滚了三圈,最后一头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草叶沙沙作响,一片乱七八糟的晃动过后,阴影深处悄然浮现出两只幽幽的绿眼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顺带一提……”
这声音明显属于柴郡猫,却明显比之前低了许多,也更具有压迫感。
柴郡猫缓缓从阴影中踱了出来,不再是以浑身炸毛的姿态,神情也一反方才的疯癫,嘴角的微笑更显从容。
“那只‘死透了’的渡渡鸟,现在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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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猫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模糊,却也越来越令人不安。
“和它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呢~”
说完,柴郡猫再次咧开嘴,发出一阵如指甲划过黑板、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嘿嘿嘿嘿——”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确定柴郡猫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按照规则,现在应该轮到我问问题了。”我盯着它,故意用了一个肯定句。
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阴暗扭曲的笑声戛然而止。
柴郡猫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它懒洋洋地卷起尾巴,就近抽出一根纤细的茅草,开始百无聊赖地啃咬起来。
“这根草说……”它一边咯吱咯吱地咬着草叶,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但我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它:“先等等。”
我掰着指头,一本正经地开始盘算:“游戏开始后,你问了我三个问题,而我回答了其中两个。”
“这样一来,按照‘一问一答’的规则,到我的回合后,你还倒欠我一个谜语。”
柴郡猫狐疑地一歪脑袋,抖了抖耳朵,似乎在试图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多问了两个问题。
我不紧不慢地取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录音笔,按下三角形的播放键。
同时,我还顺口补了一句:“这不是为了防止你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