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贝伦加尔带着禁卫军的骑兵悄悄地摸出营地,为了更加轻便些,他们原本的三层铠甲被缩减到了两层。他们没点火把,小心翼翼地牵着马步行在黑暗中,只有从禁卫军和长生军两个营地里发出来的火光能帮助他们确认自己的方位。在一番艰难的摸索后,他们终于看不到从两个营地发出来的火光了。这时,他们才把火把点了起来。贝伦加尔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翻身上马,迅速地朝着远方奔去。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袭了一天半。那天下午准备扎营的时候,安娜忽地想到了什么,骑马跃到了贝伦加尔的身边。
“贝伦加尔将军,离腓洛墨利瓮城越来越近了,我们是不是改一下作息时间,白天休息、夜晚行军比较好?”
“为什么?”
“这样更不容易被围攻腓洛墨利瓮城的敌军发现,以达到奇袭的效果!”
“没有这个必要。”贝伦加尔回答道,“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发现的,夜晚行军还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不赌一把吗?万一敌人没发现呢?之前敌人劫掠村庄时,不是也没发现我们靠近了吗?”
“那是因为敌人是奔袭的一方。在大军迅速行军时,斥候就很难把周边的情况排查清楚。但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敌人在腓洛墨利瓮城外驻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安排好哨岗,连我们靠近都没法提前察觉到,那他们的将军可以不用领兵,直接滚回家种田去了。”
“可是之前阿尔贝尔带我突袭纳齐安卒斯城的时候,敌人也没有察觉到!”
“那时你带了多少人突袭?”
“五十人,走偏僻的小径靠近围城营地的。”
“那不就结了吗。五十人可以隐匿行踪,我这里上千重骑兵,别说用眼睛看了,就算他们的哨兵躺在哨岗上睡觉,都能被声音给震醒!”
“是这样吗……”安娜小声嘀咕道。
“我敢这么打,那就是有信心从正面击溃围攻腓洛墨利瓮城的敌军。敌人发现不发现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想太多了。”贝伦加尔说道,“另外,以后不要再提阿尔贝尔,我的禁卫军里没有这种软骨子的人!”
安娜砸吧了一下嘴巴,正准备为阿尔贝尔辩解些什么,在前方探路的几名骑兵匆匆跑了回来,喊道:“将军!前面发现天方帝**队的踪迹!”
“什么?”贝伦加尔问道,“有多少人?”
“分成两伙。一伙三十多人,一伙一百多人,都是轻骑兵。人多的这一伙正在追击人少的这一伙,双方骑着马用弓箭互相射击对方的战马,现在正在朝我们这边靠近!”
“你、你、你,带着你们的队伍跟我过来!公主,你也过来!其余人保持阵型前进!”
贝伦加尔迅速点起五十个人,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没跑出多远的路,他们就望见了报告中的那两伙骑兵。人少的那一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战马,正在地上结阵做最后的抵抗。另一伙人则环绕着他们转着圈,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削磨着对方的阵型的边角。
安娜好奇地说道:“他们怎么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
“抓住为围攻的那一伙人问问就知道了。”贝伦加尔把手一挥,“把数量多的那一伙人干掉,没必要留活口!”
禁卫军迅速冲了出去,隔着老远,就开始用弓箭朝着敌人的阵型中射击。察觉有援军赶来,那一伙敌军迅速分兵迎击。双方用弓箭进行了数轮对射,然而禁卫军是重骑兵,直接无视了射来的弓箭,而对面的敌军却是轻骑兵,一箭一个准,还未进入近战,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伤亡。
敌人的军官没想到自己的轻骑兵在弓箭对射上都会输给对面的重骑兵。至于放弃弓箭和重骑兵近战搏杀,那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事情。眼见禁卫军的骑兵越冲越近,他直接放弃了战斗,调转马头就跑。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安娜的眼里,一箭射出,那名军官立刻坠马身亡。
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那一百名轻骑兵在对射中就已经战死半数以上,剩下的在逃跑时又被射死了一半,成功脱离禁卫军追击跑回去的不足二十人。
贝伦加尔没有继续追击,打跑敌人后,就调转马头冲向了另一伙敌人。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他大声吼道,“敢朝射出一箭,你们就全部没命!”
但那伙敌人的反应却出乎贝伦加尔的意料。他们并没有反击、也没有投降,而是以一种激动的语调喊道:“贝伦加尔将军!贝伦加尔将军,是你吗!”
贝伦加尔一愣,凝神一望,竟觉得这群“敌军”都似乎有那么一点面熟。
“贝伦加尔将军!是我们啊!”一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从阵型中跑了出来,“是我!阿尔贝尔!我们都是你的禁卫军士兵啊!”
“阿尔贝尔?”安娜惊喜地冲到了贝伦加尔前头,“你们怎么在这里?”
“公主,你也还活着?”阿尔贝尔一喜,“那天纳齐安卒斯城被攻陷后,我们按公主你的意思化妆成普通的士兵,跟着其他人一起投降了,他们没认出我们。天方帝国用降兵组建了一支队伍,我们跟着他们来到腓洛墨利瓮城,然后找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不过……”
说到这,他的情绪一转低落:
“贝伦加尔将军,你交给我的五十名禁卫军,现在只剩下这里的二十多人了……不过我们也没让敌人好受,每一个兄弟在死之前,都拉了至少两个垫背的!”
“……我还以为你们投敌了。”
贝伦加尔骑着马来到阿尔贝尔的身前,在扫视了一遍他身后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后,他仰起头,先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大笑了起来:
“好啊,阿尔贝尔,你做好!果然,我们禁卫军个个都是好样的!”
安娜在一旁问道:“阿尔贝尔,你从敌营中来,有没有了解到一个名叫‘伊本.西那’的将领的所在?”
阿尔贝尔摇了摇头:“伊本.西那?没有听说过。敌人的大将检阅过我们,好像也不是叫这个名。”
“没听说过?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其他的有用的消息吗?”贝伦加尔问道。
阿尔贝尔抬头想了想:“说起来……我们在跑出来前接到了一个军令,那个军令不止下给了我们,而是下给了全军,不知道对将军你有没有用。”
“什么军令?”贝伦加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晚月出时,全军发起总攻’。”
阿尔贝尔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