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瘟疫使徒制造的大规模瘟疫中,教会也是会评判危害的。这里面排名前列的几个,没有一个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规模事件。而且由于隔绝瘟疫大君的世界之壁的坚硬程度实质上与人间的混乱程度相关,每当社会陷入混乱,瘟疫大君就更容易制造使徒,教会的压力也会变得更大。
“悲惨冬日”、“芳香园林”、“盐城”、“悬锋”、“九骨井”。
五个着名的灭国瘟疫,每一个都能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讨论,每一个都能反映出如今的教会针对瘟疫和瘟疫使徒为什么有如此多的规矩去严苛限制。
正因为如此,药师虽然对葬逝枢花费在取证的时间颇有微词,却还是会配合。
而如今当她将这些案例讲给两个修女的时候,也是为了让她们能够引以为戒。因为这五次灭国的瘟疫之中包含了大量愚蠢、自大、盲目、迟钝的各类做法典型,不然还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在这些案例中,并不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但他们没能力挽狂澜。究其原因,便是对抗瘟疫并非是一两个人看得清局势就能改变的,当年的教会手段过于怀柔,这几次时间甚至牵扯到了三位教宗请辞,这都是必须牢记的教训。教会并不惮于谈论自己犯下的错误,因为教会的执行者终究是人,而非尊奉的诸神。”药师最后对两人说道,“而后,便是对七大枢机的全面改制,以及更加严苛的瘟疫消除制度。曾经的教会还会与一些不那么疯狂的瘟疫使徒交涉,而这在今天已经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她合上书本。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明天我们会抵达紫罗兰城,休息一天,转天我们会进行我们的第三堂法术课。”
紫罗兰城,虽然只是称为城,可作为托里尔疆的首府,这个地方的巨大远超人们所想,它几乎是帝国南部面积最大的一个人口聚居地。正常人光是要穿过城市,徒步也要走上个两天时间,更何况城外还有大量依托这里而形成的小型聚居地。
紫罗兰城没有城墙,它的边缘地段只是竖起了法术光幕,这些光幕在夜间也非常醒目,散发着莹莹紫光,紫罗兰城的名字一部分也来源于此。来到这里,会忽然感觉之前经过的地方都只能算乡下。隔着光幕就能看到城内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更加接近核心城区中的高大建筑群。这片核心区依靠城中心的一座小山而建立,山的巅峰之处便是托里尔大公的府邸。
除了药师和柳以外,其余人在看到紫罗兰城的一瞬间都愣住了。
来自小村镇或是战争边缘地带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更不要说见到如此的景象了。
索恩神父也愣了一会儿,随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招呼了一声,继续驱车往前。车队又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包括鱼人们,都在紫罗兰城的巍峨巨影之下,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秩序。
“这里就是……我们的终点?”凡妮莎有些紧张地问。
“从索恩神父的设计上来说,是的。而且他一路走来,基本也算是成功了。有了大司教的推荐信,这一千多人进城没有什么问题,他所担忧的那种事在紫罗兰城连打水漂都算不上。”药师回答道。
在当今现存的七位大公之中,托里尔大公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没有了当年征战四方的锐气。不过到了这种地位,都是越老越狡猾,托里尔便是这样一个滑不留手的家伙,他在帝国风雨飘摇之际还是站在了中立的地方,对于权力表现出了一副毫无**的样子。
而事实上,教会认为托里尔的身体如果不出意外至少还能坚持个三年五载,他给自己的子女甚至孙辈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处,托里尔疆只留一位继承人。虽然大公的位置无法直接继承过来,但对于他来说,安排足够的功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嘿,上回白天来紫罗兰城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日落之时过来,那光幕看着可真是漂亮。”柳发出了感慨,“不过山上是不是又多了个什么建筑?伊思特教堂扩建了?”
“不知道,葬逝枢没有消息吗?”
“葬逝枢的信息渠道里传的都是上哪砍人的消息,这种事得问基式枢的人。算了,看起来索恩神父已经拿到了通行许可,我们进去不就知道了?”
“你觉得从这里到伊思特教堂要走多久?我们这些人可没办法像一两个人一样雇一辆马车送我们过去。”药师瞥了一眼山上的教堂。
“那有什么,紫罗兰城这么大,又不光是一个伊思特教堂。”柳耸了耸肩。
连白塔郡都有教区,紫罗兰城这种地方更是各处都有教会的教堂建立,毕竟不能指望全城的人在礼拜的时候爬到半山腰去。
索恩神父那瓦吉雅亲自签发的通行证足以让他找任何一个教堂留宿一晚,第二天上山去伊思特教堂解决所有问题。而柳……则等不了。
“虽然如此,我们同行的旅程也结束啦。我那些东西得尽快交到葬逝枢的后勤部门那里,也给逝者的记录添上完整的结局。之后就有缘再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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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跳下车,干脆地与众人道别后,快步隐没在正在降临的夜色之下。
至于药师,她并不需要。
尽管她可能为救世枢正式修女这件事大概是瞒不过索恩神父、维罗妮卡和凡妮莎,不过三人都默契地没有点破这件事,显然更希望她还是保持“药师”的身份。药师也乐得如此,只是继续跟随车队,在索恩神父找到了一个教区之后,便入住在这里了。
教区的夜间还是颇为安静的,但隔了几条街,教区之外的地方,那就是一片灯红酒绿了——托里尔城并未实行宵禁,这个时间点,人们的夜生活也刚刚开始。法术灯柱照亮了此地的夜晚,夜间营业的店铺纷纷开门,颇有些闲钱的人们纷纷涌入,吵闹、嘈杂……却也让“乡下来的”那些人们非常羡慕。
“他们晚上……不需要睡觉吗?”凡妮莎很吃惊。
她不是分不清贫富的人,教堂的生活相比于外面的农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富足,她不需要从事艰苦的生产,最多是照顾一下教堂后面的几块田地;晚上甚至可以在油灯下祈祷后才睡觉,而不需要像农人一样天黑了就只能回家。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很富有了。
可看看现在,紫罗兰城的一位平民,生活恐怕都比她之前“富足”得多。
“越是在中心区域,人们的钱袋就越满。托里尔大公的税收政策不算苛刻,这里的税务厅也需要严格遵守法律,毕竟人们都说,托里尔大公住在最高的地方,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下。”药师说道。
“但您之前说的……城外那些就不是了吧?”维罗妮卡问。
“紫罗兰城内一切吃公家饭的,都必须去捧着托里尔大公,因此他们绝对不敢在附近的地方给大公看到一丝一毫毛病。但一旦远离了此处,就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了,在这里盘剥不到的东西,他们会在外面加倍收取,这也是征税官在外恶名昭着的原因。”药师回答道。
“可托里尔大公难道不知道吗?听起来他还不错,为什么不管一管这种现象?”凡妮莎也问道。
药师失笑:“他难道会不知道吗?当年南征的将军,以军功坐上大公之位,手里掌握的军队数量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他是老了,可还没糊涂。”
“所以他其实也是明知而不管?”
“因为他不能对下面说——把那些乱征税的人都杀了,换一批新的上来。至于为什么,你们自己思考吧。别忘了明天可是要上法术课。”
留下这句话后,药师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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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紫罗兰城,药师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作为帝国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紫罗兰城拥有的武力配置可以压倒性地解决非常多的意外情况,哪怕是几个瘟疫使徒准备搞事。
倒不如说,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瘟疫使徒常驻才是怪事。哪怕这里的教堂很多,瘟疫使徒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人口大城。
“那么……阶段性地……”药师低头说了几句话之后,再度抬头,脸上的笑意和轻松感淡去了几分,目光中则透露出一股锐利的气息。
一把枪械从袖口滑出,落在了她的手中。
“紫罗兰城,寂静春日,阶段性任务的最终目标确实是难以预料……其余几个枢机内的游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她让弹夹之内的子弹滑落而出,然后捏碎,顺着风洒出阳台。
“初步估算,枢机中的游客不一定会在同一阵营,恐怕会存在叛变的情况,在这个场景无论是成为背信者还是瘟疫使徒都有可能。打起来几乎是必然的,只是在紫罗兰城……如果不是发动圣战,那就一定有剧烈变故。那个罗丝梅拉达……不知道算不算是后面的关键人物。”
将子弹全部散播出去之后,她走回卧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游客的能力可不能低估,参考自身目前具备的战斗力,一位圣徒,在全力的状态下单人至少能打一支非封号的骑士团,这还是救世枢这种非战斗的枢机。如果在加上她“苏醒”状态下,那集散地给的初始战斗力可太大方了,和上个场景可谓天壤之别。
如果考虑到战斗要素,那么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摸清另外六个枢机的底细,如果可能,最好把瘟疫大君的情况也都调查一遍。教会内的资料显然具备时效性,这个世界的神全都不是人形神明,这大概率意味着它们的来源跟人间的信仰、思潮、认知之类的东西毫无瓜葛,这是个很危险的情况。
“对维罗妮卡和凡妮莎的授课……继续。集散地给的任务不可能没有意义,索恩神父这一系恐怕会在后面起到什么作用,如果可能,扶持他一下。柳……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不过怀有目的性和明显的假名,监问教士的身份也可以确定,至于游客的身份不需要刻意试探,只要警惕就可以了。毕竟葬逝枢单兵最强战斗力可不能小瞧。”
她低声絮语,安排着接下来的行动。“苏醒”的状态是伴随一定风险的,如果柳是游客的话,那么她也没有维持这个状态,但并不排除有的游客就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毕竟收益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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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空去伊思特教堂一趟,先确信那里还没有被什么怪东西侵蚀。集散地的任务摆在这里,也不知道如今是哪一边真正处于优势地位。”
喝完水后,她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纷杂的思绪沉入梦乡,而当眼睛再次睁开时,便是药师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了。
“真是个清爽的早晨。”
药师呼吸了一下从阳台吹进来的新鲜空气,随后便正常下楼用餐去了。她下楼的时候,索恩神父已经准备就绪,也用餐完毕,他就住在一楼,从那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来看,估计是激动得一宿没睡着。
“早安,索恩神父。”
“药师女士。我现在就要出发,将必要文件带去伊思特教堂。正如瓦吉雅大司教所说,这支队伍想要保持为完整留在城里很困难,大概要将他们打散重整。我必定会将原教堂的人留在一起,不知您是否还愿意在此继续为维罗妮卡和凡妮莎任教?”
药师笑了:“您是付了学费的,索恩神父,唯独这一点不需要担心。”
“感谢您。”索恩神父道了一声谢后,便匆匆离开了。
而药师从厨房拿了面包和鸡蛋,吃了一半的时候,维罗妮卡和凡妮莎才打着哈欠下楼。
“早安。”她笑着说道。
“早安,药师女士。”维罗妮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里的床有点太舒服了……”
“舟车劳顿,骤然放松下来又有了个舒适环境,晚些起很正常,何况你们也只是稍微晚了一点而已。”药师并不在意这点时间,“我们上课时间还早。”
“呼啊~~~~~索恩神父呢?”凡妮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问。
“神父一早就出门去伊思特教堂了。”
“哇……那我们距离他可是还有好多要学的。”凡妮莎嘟囔了一句,“不过我很期待今天的课程,药师。这一次我们学什么?”
“救世枢的三四阶神术。”药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