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枕中二十一克 >  《仙尊攻略手册》·叁

## 血色真相

御书房的烛火在第五次无故熄灭时,萧陌寒终于摔了笔。

"出来!"他对着空荡荡的殿堂怒吼,眼底布满血丝,"我知道你在这里!"

无人应答。只有穿堂风掀起案几上的奏折,纸页哗啦作响。自掘墓那夜后,萧陌寒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朝中已有多位大臣上书劝他"暂歇调养"。

墨尘的魂体倚在龙柱旁,欣赏着萧陌寒的崩溃。他轻轻挥手,系统能量便让最上面那本奏折自动展开,露出先帝朱批——那是当年讨论北疆军情的折子。

萧陌寒如遭雷击,死死盯着那本自动翻开的奏折。他颤抖的手抚过墨尘的字迹,那些朱砂写就的批示已经褪色,却依然刺痛他的眼睛:

"萧将军勇武,然敌众我寡,当暂避锋芒……"

"援军粮草已备,不日即发……"

"务必保全主力,不可浪战……"

每一句都是当年墨尘对他的关切,而他却在最绝望的时刻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些。

"不对……"萧陌寒摇着头,突然发疯般翻找其他奏折,"你明明下了密旨撤走援军!我亲眼看到兵部的文书!"

墨尘的魂体眯起眼睛。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他飘到御书房角落的龙榻前,用系统能量轻轻触动暗格的机关。

咔哒一声轻响,榻侧弹出一个隐蔽的抽屉。

萧陌寒猛地转头。他踉跄着扑到龙榻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叠被血渍浸透的奏折。最上面那本赫然是十二位重臣联名上奏:

"萧陌寒拥兵自重,恐有异心,请陛下速断……"

墨尘记得这份奏折。那是他高烧三日不退时收到的,当时他咳血不止,却仍强撑着写下朱批:

"朕与将军,生死不负。诸卿勿复多言。"

萧陌寒的手剧烈颤抖着,奏折上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却依然能看出当初的惨烈。他疯了一般翻阅其他奏折,每一本都是朝臣弹劾他的内容,而墨尘的批复却始终如一地维护着他。

"为什么……"萧陌寒的声音支离破碎,"既然信我……为何又要……"

墨尘的魂体飘到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道:"继续看啊,将军。"

仿佛受到指引,萧陌寒翻到了最底层那封密折——那是墨尘的亲笔,字迹凌乱得几乎难以辨认,显然是在极度虚弱状态下写就:

"陌寒:朝局有变,速带亲信撤至黑水关。朕已命……"

后面的内容被大片血污遮盖,只依稀可见"信任"二字。

萧陌寒突然抱住头,一段被深埋的记忆如利剑刺入脑海——

北疆雪原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闯入军营,递上一封火漆密信:"陛下急令……将军速撤……"

当时的萧陌寒刚经历一场惨胜,看到信中"撤"字便勃然大怒:"我军死战方得寸土,陛下竟要我退?"他一怒之下将信掷入火盆,却没看到后半截内容……

"那封信……"萧陌寒如坠冰窟,"你让我撤退……是要救我?"

墨尘的魂体冷笑。系统伪造的记忆与真实历史完美融合,萧陌寒终于看到了部分"真相"——但还不是全部。

「目标人物悔恨值达到峰值」系统提示,「是否植入最后一段记忆?」

墨尘颔首。萧陌寒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浮现出一段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龙榻上的墨尘面色惨白,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正艰难地书写那封密信。旁边跪着的御医苦苦哀求:"陛下伤口崩裂,再不止血恐有性命之忧……"

"闭嘴!"画面中的墨尘咳出一口鲜血,"北疆军情……十万火急……"

场景转换,重伤的传令兵在风雪中艰难跋涉,怀中紧揣密信。当他终于赶到军营时,却只看到那封信在火盆中化为灰烬……

幻象消散,萧陌寒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哀鸣。他想起自己烧掉密信后,还意气风发地率军深入敌境,最终陷入重围——那根本不是什么"帝王的陷阱",而是他自己的刚愎自用导致的惨败!

"不……不是这样的……"萧陌寒拼命摇头,试图否认刚刚看到的"记忆","你明明……明明在朝堂上说要全歼敌军……"

墨尘的魂体露出讽刺的笑容。是的,那是他说给主战派大臣听的场面话,私下却给萧陌寒送了撤退的密令。帝王心术,本就真真假假。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萧陌寒跌跌撞撞起身,冲向御书房角落的盔甲架——那里陈列着墨尘赐给他的金鳞铠甲。他发疯般拆开护心镜后的暗层,取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笺。

墨尘好奇地飘近。那是他刚登基时写给萧陌寒的私信,没想到对方一直贴身收藏:

"陌寒:朝中多有忌汝者,然朕信汝如信己。他日若闻不利之言,切记朕心……"

信纸突然被水滴打湿——是萧陌寒的眼泪。他跪在铠甲前,肩膀剧烈抖动,却发不出声音。

墨尘的魂体突然感到一阵异样。系统显示萧陌寒的精神波动达到了危险阈值,再继续刺激可能导致不可逆损伤。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够了。"墨尘对系统下令,"暂停记忆植入。"

但已经晚了。萧陌寒突然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不对……你在骗我……"他对着空气嘶吼,"若真想救我,为何后来又断我粮草?为何连派十三道金牌催战?"

墨尘挑眉。看来萧陌寒并非完全失去判断力,这倒有趣了。他飘到对方面前,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却还是伸手虚抚过那张憔悴的脸:

"因为后来,我真的想让你死啊,将军。"

仿佛感应到什么,萧陌寒突然安静下来。他缓缓抬头,目光竟准确地对上了墨尘魂体所在的位置:

"尘……哥?"

这个称呼让墨尘魂体一震。那是萧陌寒刚被提拔时,私下对他的称呼。登基后,他严禁对方再如此僭越。

萧陌寒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我知道你在。"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你要我痛,我痛了……你要我悔,我悔了……现在,可愿现身一见?"

墨尘的魂体急速后退。这不在计划中!系统立刻分析:「目标人物精神异常产生共感,可能短暂感知到魂体存在」

暴雨拍打着窗棂,一道闪电照亮了御书房。在那一瞬的亮光中,萧陌寒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雪发,金袍,正是墨尘生前的模样。

"果然……"萧陌寒露出癫狂的笑容,"你舍不得走……"

他伸手想要触碰那幻影,却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当他再抬头时,眼前已空无一物。

墨尘的魂体飘在房梁上,心跳如雷——虽然魂体并没有真正的心脏。萧陌寒的敏锐超出预期,看来攻略计划需要调整了。

「建议:可借尸还魂,利用萧陌寒当前心理弱点直接掌控」系统弹出新的方案。

墨尘沉思片刻,摇头否决。太早现身会失去主动权,他要让萧陌寒在真相与谎言的迷雾中再多煎熬些时日。

御书房内,萧陌寒蜷缩在墨尘曾经批阅奏折的龙椅上,像个孩子般抱着那件沾染血迹的龙袍。窗外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也在嘲笑这场荒谬的悲剧。

而墨尘的魂体,已经飘向了深宫更黑暗处。在那里,系统检测到了一处异常能量波动——或许,那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

## 残躯归魂

皇陵地宫的水滴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墨尘的魂体悬浮在自己的棺椁上方,冷眼打量着那具被系统精心维护的"尸体"。七日过去,这具身体依然保持着下葬时的惨状——苍白皮肤上遍布淤青,十指指甲外翻,唇边凝固着血痕。锁骨处被萧陌寒掐出的指印已经变成深紫色,像一串丑陋的项链。

「原尸还魂成功率98.7%」系统光幕在黑暗中闪烁,「注意:躯体损伤将导致初始行动困难」

"无妨。"墨尘的魂体轻触自己的"尸体"眉心,"越惨越好。"

他需要这具残破的躯体,需要每道伤痕都成为刺向萧陌寒的利刃。那个骄傲的将军应当看看,自己亲手把曾经的帝王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开始融合」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墨尘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强行塞入一个狭小冰冷的容器,所有感官瞬间苏醒——地宫的霉味,寿衣粗糙的触感,以及全身每一处伤口的尖锐疼痛。最难受的是十指,仿佛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

"呃——"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呻吟,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

随着魂体完全融合,棺木内的空间突然变得窒息般狭窄。墨尘尝试活动手指,折断的指甲刮擦在丝绸内衬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地宫中格外刺耳。

"什……什么声音?"守陵人颤抖的询问从墓室外传来。

墨尘勾起嘴角。好戏开场了。

他故意用残破的指甲缓慢抓挠棺盖,吱嘎——吱嘎——声音在拱形墓室里产生诡异的回响。同时让系统轻微晃动长明灯,使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

"娘嘞!"守陵人的油灯哐当落地,"该不会是……"

墨尘听到两人连滚带爬逃跑的声音,其中一人甚至尿了裤子。他无声地笑了,随即开始用力推棺盖——萧陌寒上次掘墓后,棺盖只是虚掩着,这给了他可乘之机。

当沉重的石棺盖被推开一条缝隙时,地宫突然灌入一阵阴风,所有长明灯齐齐熄灭。

"啊!!!"还未跑远的守陵人发出见鬼般的尖叫,"棺、棺椁自己开了!"

墨尘缓缓坐起身,雪白长发垂落在满是淤青的脸侧。他故意让动作僵硬如真正的尸体复活,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月光从陵墓破损的顶部漏下,正好照在他血迹斑斑的寿衣上。

"陛、陛下饶命啊!"年长的守陵人跪地磕头如捣蒜,"小的只是看门的……"

墨尘用折断的指甲抠住棺壁,艰难地爬出石棺。这个过程中,他故意让一片指甲彻底脱落,鲜血顺着棺椁外壁缓缓流下。

"萧……陌……寒……"他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个字都带着血气。

两个守陵人直接吓晕过去。墨尘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蹒跚走向陵墓出口。系统正在快速修复这具躯体的基本机能,但刻意保留了所有外伤——他需要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当他拖着残躯出现在皇陵入口时,整个禁卫军营地炸开了锅。有人吓得跪地念经,有人直接昏厥,只有一个胆大的统领颤抖着举起火把:

"是……是人还是鬼?"

墨尘缓缓抬头,让火光照亮自己惨不忍睹的面容。他伸出残缺的手指,在汉白玉宫墙上划出五道血痕:

"朕……回来了。"

***

拂晓时分,养心殿外已经乱作一团。

"将军!大事不好!"侍卫长几乎是滚进内殿,"先帝、先帝他……"

萧陌寒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头,眼下青黑一片。自从掘墓那夜后,他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说清楚。"

"皇陵守军来报,先帝的尸身……活过来了!"侍卫长声音变调,"现在正往宫里来!沿途侍卫都不敢阻拦!"

茶杯从萧陌寒手中滑落,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案几被撞翻,奏折散落一地。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却已经抓起佩剑冲向殿外,"备马!"

当萧陌寒带着亲卫赶到太和门时,朝阳刚刚升起。金色的晨光中,一个白色身影正缓缓挪动在御道上,每一步都留下血脚印。

那确实是墨尘——或者说,曾经是墨尘的东西。

雪白的长发沾满泥土和血污,残破的龙袍下露出青紫交加的手臂。最骇人的是那双手,十指血肉模糊,有的指甲已经不翼而飞。当"它"抬头时,露出了一张既熟悉又恐怖的脸——惨白的皮肤上布满淤伤,唇边凝固着血痕,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冷如昔。

"护驾!"亲卫队长拔刀出鞘。

"退下!"萧陌寒厉声喝止,自己却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全都退开!"

墨尘在心中冷笑。看啊,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此刻连呼吸都在颤抖。他故意让身体晃了晃,做出要摔倒的样子。

萧陌寒果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迟疑了:"你……真的是……"

"将军……"墨尘用沙哑破碎的声音轻唤,这是还魂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好久……不见……"

萧陌寒如遭雷击。这个称呼,这个语调——确实是墨尘!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那具残破的身躯,却在感受到冰冷体温时浑身一僵。

"你的身体怎么……"

"冷吗?"墨尘虚弱地笑了,"地宫……很冷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萧陌寒。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御道上,却仍紧紧抱着墨尘不敢松手,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萧陌寒的声音支离破碎,眼泪滴在墨尘染血的衣襟上,"我带你去找御医……你会好起来的……"

墨尘任由他抱着,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萧陌寒的悔恨如此真实,连抱着他的力度都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口。多么讽刺,当初施加酷刑时怎么不见这般温柔?

「目标人物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系统提示,「建议趁势植入最终记忆」

墨尘轻轻摇头。不,还不到时候。他要让萧陌寒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煎熬,就像他曾经遭受的那样。

"疼……"墨尘突然皱眉,露出痛苦神色。

萧陌寒立刻松开手,却见墨尘抬起残缺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那里有一道旧伤疤,是当年北疆战场上为救墨尘留下的。

"这里……还疼吗?"墨尘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萧陌寒再也支撑不住,额头抵在墨尘膝上失声痛哭。这个曾经铁血无情的将军,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墨尘垂眸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他缓缓抬手,抚过萧陌寒的发梢——这个动作曾经代表着帝王的恩宠。然后,他让身体突然前倾,假装昏倒在萧陌寒怀里。

"传御医!快!"萧陌寒的吼声响彻宫墙,"他若有事,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墨尘闭着眼,感受着萧陌寒抱着自己狂奔时的震动。这具残躯的疼痛如此真实,但比起萧陌寒此刻承受的精神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当太医们手忙脚乱地诊治时,墨尘故意让脉搏时有时无。他需要这种不确定性来折磨萧陌寒——就像当初萧陌寒用反复无常的酷刑折磨他一样。

"陛下体内似有一股阴气护住心脉……"老太医战战兢兢地向萧陌寒汇报,"但外伤实在太重,尤其是十指……恐怕……"

"救活他!"萧陌寒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领,"用最好的药!哪怕割我的肉做药引也行!"

墨尘在心中冷笑。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用木马刑具折磨他时,怎么不见半分怜悯?

夜深人静时,墨尘"苏醒"过来。他故意发出痛苦的呻吟,立刻惊醒了守在床边的萧陌寒。

"要……喝水……"墨尘气若游丝地说。

萧陌寒手忙脚乱地端来温水,小心翼翼扶起他的上身。当水杯递到唇边时,墨尘突然抓住萧陌寒的手腕——用他那双残缺的手。

"为什么……要掘我的墓?"他直视萧陌寒的眼睛,"是想确认……我真的死了吗?"

萧陌寒的手一抖,水洒在锦被上:"我……我做噩梦……梦见你……"

"在棺材里……抓挠棺盖?"墨尘幽幽接话,看到萧陌寒瞬间惨白的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那是真的啊,将军……"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萧陌寒扑通一声跪在床前,额头抵着床沿,肩膀剧烈抖动却发不出声音。

墨尘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复仇的甜美滋味在舌尖蔓延,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墨尘的残躯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凄惨,也愈发美丽——这是一件精心雕琢的复仇艺术品,而萧陌寒,将用余生来欣赏它的每一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