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庄炮楼前,松井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寒冬腊月,他只穿着一件薄呢子军装,冻得直搓手。
身后站着二十名黑风队员,步枪上都缠了红绸,活像群披红挂彩的恶鬼。
“怎么还没来?”松井扯了扯领带,呵出的白气里裹着不耐烦。
炮楼的吊桥早已放下,门楣上挂着的“中日亲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墙头上的太阳旗形成刺目的对照。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红绸包裹的乌木马车正沿着土路缓缓驶来,车辕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倒真有几分喜气。
马车还跟着一些乐队,敲锣打鼓的走了过来。
松井顿时眉开眼笑,整理了下军装,带着黑风队员迎上去,嘴里哼着走调的日本民谣。
马车在炮楼前停下,王小虎跳下车,故意佝偻着腰,粗着嗓子喊:“新娘子到——”
松井搓着手正要去掀车帘,却被王小虎拦住:“太君,咱中国规矩,得新郎亲自牵新娘下车,才显诚意。”
他眼角余光瞥见炮楼窗口的机枪口,手指悄悄扣住腰间的机关短刀。
松井一听,觉得有道理,当即点头:“哟西!”
松井被这话哄得高兴,咧着嘴掀开帘子,红盖头下的身影缓缓伸出手。
他刚握住那只纤细的手,就觉得掌心触到片冰凉——是金属质感的东西。
“八嘎!”松井猛地想抽手,却被死死攥住。
红盖头突然被甩飞,宋春琳的眼睛在寒风里亮得像刀,手腕翻转,藏在嫁衣里的机关箭匣“咔嗒”弹出,三根箭矢同时射向松井面门。
松井慌忙后仰,箭矢擦着鼻尖飞过,钉在炮楼的木柱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他踉跄着后退,腰间的南部手枪刚拔到一半,就见宋春琳另一只手从裙摆下抽出第二只箭匣,这次箭尖闪着幽蓝——淬了见血封喉的蛇毒。
“动手!”宋春琳的吼声刚落,马车底板突然弹开,李妞抱着机关棍滚出来,铁棍在雪地上一撑,三节棍身“唰”地伸长,横扫之处,两名黑风队员的钢盔被砸得凹陷,惨叫着倒飞出去。
炮楼里的机枪突然咆哮,子弹贴着宋春琳的头皮飞过。
她借着松井的身体作掩护,箭匣里的最后两根箭射向机枪窗口,箭头穿透木窗,传来日军的惨叫。
松井趁机挣脱,指挥刀劈向宋春琳后颈。
宋春琳的反应极快,矮身躲过,松井的指挥刀砍在马车车厢上,溅起一串火星。
就在这时,炮楼的吊桥突然咯吱作响,石云天带着鲁汉从桥后冲出来,机关扇展开如盾,挡住两侧射来的子弹。
“松井队长,新婚大礼,接好了!”石云天的机关扇突然向前一送,扇面凹槽里的毒针激射而出,松井慌忙用手臂格挡,针尾的倒钩立刻嵌进皮肉,他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力道瞬间卸了大半。
鲁汉的机枪在雪地上扫出条火链,黑风队员被压得趴在地上。
彭亮不知何时摸上炮楼二层,从窗口扔出颗手榴弹,爆炸声里混着日军的哭嚎,机枪顿时哑了火。
松井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突然从靴筒里抽出把短刀,直扑宋春琳:“死啦死啦的!”
宋春琳正要格挡,却见李妞的机关棍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松井的短刀劈在棍身上,被棍身的暗纹卡住,他使劲一拽,反被李妞借力一拧,短刀脱手飞出,插进雪地里。
“这棍叫如意棒,专打豺狼!”李妞手腕翻转,铁棍突然缩短,变成齐眉棍横扫松井膝盖。
他扑通跪地,刚抬头就看见石云天的机关扇迎面而来,扇面边缘的锯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咔嚓”一声,扇面咬住松井的领口,石云天手腕一旋,扇骨里的火药突然炸响,铁砂喷了松井满脸。
他惨叫着捂脸,宋春琳的毒箭趁机射进他肩胛,箭羽没入寸许。
“队长!”黑风队的残余队员疯了似的冲过来。
王小虎突然拔刀,刀身中段“唰”地弹出三根尖刺,借着冲锋的势头捅进最前那人的小腹,尖刺收回时带出串血珠,疼得对方蜷缩成虾。
炮楼里突然冲出个戴眼镜的日军少佐,举着指挥刀喊:“保护松井队长!”
他刚跑出两步,就被彭亮从背后掷来的飞镖钉在墙上——那飞镖竟是马小健机关枪的枪头,倒刺深深嵌进少佐后心。
马小健此刻正抱着拆成双截棍的枪身,在黑风队里左右抡砸,带倒刺的棍头每击中一人,必定撕下片皮肉,雪地上很快积起滩滩暗红。
松井挣扎着想爬进炮楼,却被宋春琳一脚踩住后背。
他扭头看见石云天的机关扇正对着自己咽喉,扇面的孔洞里透出冰冷的杀气,突然哭喊起来:“饶命!我投降!”
石云天冷笑一声,扇面突然向前一送,锯齿擦着他脖颈划过,带起串血珠:“晚了。”
话音未落,扇柄处的燧石摩擦起火,扇骨里的火药轰然炸开,铁砂混着毒针将松井的脑袋罩在其中。
炮楼里的日军还在负隅顽抗,王强突然扛着捆炸药从侧面冲来,嘴里喊着:“给我搭个人梯!”
鲁汉立刻蹲下,王强踩着他的肩膀跃上炮楼墙头,将炸药包塞进射击孔,导火索被他用烟袋锅点燃,火星滋滋作响。
“撤!”石云天拽起宋春琳往吊桥跑。
李妞的机关棍猛地砸向吊桥绳索,麻绳断裂的瞬间,炸药在炮楼里炸开,砖石混着日军的残肢飞溅,那面“中日亲善”的红绸被气浪掀上天空,又被纷飞的火星点燃,像片燃烧的血雨。
黑风队的残余队员见炮楼崩塌,纷纷跪地求饶。
王小虎的机关短刀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尖刺弹出又收回:“勾结鬼子的货,留着也是祸害!”
石云天却按住他的刀:“留两个活口,让他们去枣庄传个信——谁再敢跟鬼子称兄道弟,松井就是榜样。”
他低头看了眼松井的尸体,机关扇在雪地上一擦,毒针上的血珠滴落,瞬间将积雪蚀出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