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整个人,都懵了。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如心里那翻江倒海的惊骇。

爷爷,打了他?

为了一个外人?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秦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手里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秦景咬着牙,膝盖却像是灌了铅,怎么也弯不下去。

他不服。

他想不通。

张西范却动了,他上前一步,扶住了秦老爷子的胳膊。

“老爷子,消消气。都是自家人,何必动这么大火。”

他把那半本泛黄的菜谱,轻轻地放回桌上。

“这东西,物归原主。至于前门那块地……”

张西范笑了笑。

“远大公司家底薄,庙小,怕是供不起这尊大佛。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番话,让秦景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这是在打他的脸。

用他自己设下的局,反过来抽他的耳光。

秦老爷子看了张西范一眼,那股子怒气,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是我。”

老爷子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

“南郊基地那边的人,全部撤回来。立刻,马上。”

“远大公司的所有调查,全部停止。”

“对,我说的。听不懂吗?”

“啪。”

电话被重重挂断。

整个书房,落针可闻。

秦景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他也知道,爷爷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连底裤都没剩下。

他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不仅没能困住张西范,反而成了人家平步青云的阶梯。

秦老爷子转过身,没再看自己的孙子,而是对张西范说:

“那块地,不是给你的生意,是给你的补偿。”

“何家的恩情,我秦家,欠了几十年。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决。

“拆迁的事,资金的事,你都不用管,秦家来办。”

“你远大公司,出个牌子,出个技术就行。利润,三七开。”

“你七,我三。”

“轰!”

秦景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爷爷这是疯了?

把四九城最肥的一块肉,拱手送人,还要倒贴钱,倒贴人情?

张西范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他原本只是想借秦老爷子的势,破掉秦景的局。

可老爷子,直接把整张牌桌,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老爷子,我还有一件东西,想请您代为转交。”

……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吹遍了四九城的每一个角落。

远大公司的张西范,不仅没倒,反而成了秦家的座上宾。

前门那块人人都眼红的地,被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轻松收入囊中。

所有人都明白,四九城的天,要变了。

一个叫张西范的年轻人,从今天起,成了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远大公司的会议室里,气氛热烈得快要烧起来。

陈建军拿着那份盖着红章的合作文件,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西范……这……这是真的?”

“秦家帮咱们搞定一切,咱们……咱们占七成?”

周海在一旁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嘴。

“科长牛逼!这下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

张西范却很平静,他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拿起红笔,在前门那个圈的旁边,又画下了一个更大的圈。

“老陈,这里,中关村。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片地,也给我拿下来。”

陈建军一愣。

“还……还拿地?西范,咱们的钱……”

“谁说我要盖房子了?”

张西范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上。

“我要在这里,建一个园子。中国第一个,科技园。”

“把所有戴眼镜的,有学问的,从国外回来的,全都给我请到这个园子里来。给他们最好的办公室,最好的设备,给他们钱!”

“让他们在这里,给咱们,造一个未来出来!”

满屋子的人,都听傻了。

他们听不懂什么叫科技园,但他们能听出张西范话里的那种气魄。

那是一种,要将整个时代,都踩在脚下的气魄。

公司的扩张,进入了一种疯狂的模式。

周海的安保部,摇身一变,成了“商业情报部”。

办公室里,多了几台谁也看不懂的电报机,日夜不停地接收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价格信息。

“科长,伦敦的铜价,开始跌了!”

“做空!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押进去!”

傻柱的后勤部,不再只是一个食堂。

他按照张西范的设计,把南郊基地的一个仓库,改造成了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顶级会所。

无数政商圈子里的大人物,都以能在这里吃上一顿傻柱亲手做的菜为荣。

这里,成了全四九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柱子哥,今天李部长来,好像提了一句,国家对进口机床,有新的政策?”

傻柱一边颠着勺,一边把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地记下。

而最让人震动的,是张西范的下一个动作。

他通过秦老爷子,将那批当年从安德烈手里换来的,全套重工业技术图纸,无偿“献”给了国家。

消息一出,举国轰动。

“远大公司”,这四个字,彻底被打上了红色的烙印。

有了一把最坚实的保护伞。

这一天,张西范的妹妹,张西梅,从巴黎打来了电话。

“哥,我的画展,成功了!好多人都喜欢我的画!”

电话里,妹妹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还……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收藏家,他说我的画,跟他家里的收藏很像。他想请你去一趟瑞士,说要……要带你去看一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