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去了几天,皇城的阴郁就黑了几天。

群臣上朝个个都战战兢兢,感觉随时乌纱帽不保。

也不怪帝王生气。

就如同人自述的那样,仅在后宅读过几本圣贤书的程度。

继而就原地站着一首绝唱。

这等领悟力的确是被耽误了。

若是有机会,也必然是在仕族榜上有一席之地的人。

陛下惜才更重情...

从【不登基予以祈福起死回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明示了。

这位地位不一般!

就连一向很有眼色的福海,都跟着默了声。

就知道这次帝王寒了心。

也更了解了帝王想兼听则明的本意。

诗会在即,如若新贵靠赤子之心崛起,朝中必定来一次大换血。

这些个老油条岂不人人自危!

......

没错,帝王的确生气了。

不过...生的是自己的气!

按照国例,原本早朝过后...

该履请安,读圣训,批阅奏折,下发谕旨。

现下宫里特殊,故此每日早朝过后,陛下都会移驾永寿宫。

然而,自昏阙事件过后,陛下就被‘逐了门’。

再也没有回去过。

知道的是陛下疼人诚心悔过,不知道还以为贵人得多跋扈呢?

天子都能赶出门!

比如今日,被赶出门的帝王,实在无处可去。

便慢慢悠悠晃到了御花园。

偌大的后宫独宠一人的结果,就是此下也只能独赏这一片荒凉。

霍玄凝着湖面出神,脑海里影影绰绰皆是一人:

“陛下请先息怒,新朝刚立,正是立心的时候,此时大动干戈怕会适得其反”

“人心复杂,权力纠葛,利益缠绕,样样都得慢慢来,陛下大赦天下已经是清算的第一步,此时切莫要急心,一定要稳下来才行”

“陛下日理万机、励精图治,施政仁德恩泽天下,断不该被这莫须的污名着了身”

“现下战乱刚平,百废待兴,陛下怎可因一【后宫禁脔】而与贤臣在朝堂证无谓之声,无论陛下认与不认,此举都已经伤了忠臣之心”

“陛下口口声声说着为民立心,自己却做不到,他们说错了吗?陛下一次次心软救我维护我,就是在坐实流言,又何尝不是在行违君之德”

“形式主义之下,怎么可能听得到人心,世人不懂,陛下也不懂吗?”

“我确实不甘于后宫,却无比庆自己幸得遇明君,所以才想为陛下做些什么,哪怕力所能及呢?”

“我有说过,我委屈吗?”

的确没有...

阿夙的声声戾戾都是为了天下,为了黎民。

反而是他一心想证,把人推到了人言之中。

思及此,霍玄莫名心脏抽疼。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没有这次混蛋的越界,阿夙会不会依然会待他如知己。

“陛下”

“嗯?”

“鱼竿来了”

“好”

御花园的形单影只,被城墙隔离。

与永寿宫的焦灼完全是两个世界。

帘帐内,秦墨言再次被梦魇禁锢。

“阿夙...”

“朕喜欢你...”

“想要你...”

声声魔音灌耳,终于把他从梦中再次惊起:

“不要!!!”

突兀的一声,把殿外守着的天芝都给惊了一跳。

迅速冲进来待命:

“公子”

秦墨言喘息着平息心跳,额头上全是惊魂未定的汗液。

已经三天了,把狗男人撵走已经过去三天了。

自己却连着做了三天的‘恶’梦!

一声声魅惑,一帧帧不合时宜,都如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根本休息不了一点儿!

“公子?”

“嗯,没事了”

就在秦墨言当算撩帘的时候,再次五雷轰顶。

“......”

简直无药可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

“不要进来”

“......”

“不准进来,我还没有睡醒...”

天芝心领神会便重新退了出去:

“是,奴婢告退”

待脚步声消失,秦墨言的脸面已经不剩几分。

简直荒唐。

他低头看了一眼,心梗 3。

在学校面对百花齐放时都波澜不惊。

来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反而生龙活虎了?

简直不可理喻!

都怪那个狗男人,这分明就是被吓的。

第一次醒来,他无比堂皇。

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边又是女婢,他又怎么说的出口。

丢吗?连个垃圾桶都没有的地方,脏衣服又该往哪丢?

在百般纠结里,他就这么在床上坐了好大半天。

才绝望至极的吩咐人打了洗澡水!

狗狗祟祟想偷摸洗干净,还差点被天芝误以为自己昏进水里了。

内侍进来问话的时候,他的脸都能煮鸡蛋。

这日子,真是一天都没法过了。

他要走,他必须离开这个衣食住行都随时被监视的地方!

哪怕是死在外面,自己都丢不起这人。

结果一出来,天芝就要传太医。

说他的脸色八成是内热了,这可耽误不得。

这一心急拦人,就忘了手里的裤子。

顿时,一万只‘羊驼’漫天飘过...

【恼羞成怒】这个词真的很有意思。

能很全面把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描绘的无比清晰。

以至于秦墨言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发了火。

并严令警告不准说出去。

继而像是生闷气一般,重新滚进了被子里。

连饭都没吃!

独自承担重压的天芝,福至心灵...

为保主子的面子不节外生枝,就悄默默去后园把东西埋了。

然后就被拉进了战线。

尽力的做一个没长嘴的同谋者。

今天也一样,等再次被传唤进来的时候...

秦墨言已经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瘫在床上了。

天芝心疼不已,就劝解着说:

“要不,奴婢还是去要些降火的药吧?”

“降火?”

“主子您这...可不大正常”

都说的如此婉转了,秦墨言还是接受不了:

“打住,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听不了,当真听不了一点儿。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做了决定般悠悠出声:

“帮我传下春叔吧”

“......”

这一松口,天芝可算有了盼头,那必须雷力风行直接到位。

殊不知就是这一举动。

让盯在永寿宫的守卫终于是站不住了,麻溜的直奔了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