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张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业二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
“陆警官，死者林志远，五十三岁，宏远集团董事长。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张明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奇怪的是，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或内出血，毒理检测也呈阴性''
陆沉站在解剖台旁，目光落在死者苍白的脸上。林志远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陆沉知道，这绝不是自然死亡。
“死因是什么？“陆沉问道，声音低沉而冷静。
“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但...“张明犹豫了一下，“他的心脏很健康，没有任何病变迹象。就像...突然决定停止跳动一样。''
陆沉戴上手套，轻轻翻动死者的左手腕。在普通人眼中，那里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但在陆沉眼中，却能看到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复杂符文——妖契印记。
这个印记比一般的要明亮许多，几乎像是在燃烧。
“他最近和妖怪签过契约？''陆沉问道。
张明愣了一下：“这...这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们普通警员看不到那些...''
陆沉没有解释，只是继续检查尸体。他的指尖在印记上方停留，感受到一股异常的波动。这不是普通的契约能量，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扭曲力量。
“现场勘查报告呢?''
张明连忙递过一个平板电脑：“在林董事长卧室发现的，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监控显示当晚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陆沉快速浏览着照片和记录。林志远的卧室整洁得近乎苛刻，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化验结果显示只是普通的赤霞珠，没有任何异常成分。
但有一张照片引起了陆沉的注意。
“这是什么？''他放大了一张床头墙壁的特写。
照片上，原本洁白的墙面有几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划过。普通人可能会忽略这些细微痕迹，但陆沉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特殊的纹路——妖爪留下的痕迹。
“通知特勤组，这案子归妖管局了。''陆沉脱下橡胶手套，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陆警官，这么晚打电话，是想请我吃夜宵吗？''
“有案子，富豪离奇死亡，疑似妖怪作案。''陆沉直接忽略了对方的调侃，“我需要你过来看看。''
“地址发我，半小时到。''对方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挂断电话，陆沉再次看向尸体。林志远的妖契印记仍然在诡异地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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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站在林志远别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这座位于城郊的豪宅安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
他能看见妖契印记的能力不是天生的。十年前那个雨夜，当他亲眼目睹母亲被一只失控的狼妖撕碎时，世界在他眼中就变了。从那天起，那些隐藏在人类社会中、普通人看不见的契约印记，在他眼中变得清晰可见。
这也是他被招入妖管局特别行动组的原因——他是少数能直接识别妖怪契约的人类。
“啧啧，豪宅啊。“一个轻佻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看来我们的死者很有钱嘛。''
陆沉没有回头：“白夜，你迟到了十七分钟。''
“女孩子出门总要打扮一下的。''白夜走到陆沉身边，月光下她的影子诡异地摇曳着，隐约显出几条尾巴的形状。
白夜看起来像个二十五六岁的都市女郎，黑色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穿着紧身皮衣和短靴，如果不是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琥珀色眼睛，没人会想到她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狐妖。
“尸体呢？''白夜问道，鼻子轻轻抽动，“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还有别的什么。''
“在法医那里。''陆沉简短地回答，“卧室里有妖气残留，但监控显示没有外人进入。''
白夜轻笑一声：“监控？对我们来说那就像小孩的玩具。''
她轻盈地走向楼梯，陆沉紧随其后。二楼主卧已经被警戒线围起，但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白夜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有意思。“她睁开眼，瞳孔缩成一条细线，“至少三种不同的妖气，都很淡，但其中一种...我不喜欢。''
陆沉皱眉：“三种？但契约印记只有一种波动。''
“契约是一回事，实际接触是另一回事。''白夜走进卧室，手指轻轻抚过床单，“我们的林董事长最近接触过不止一只妖怪，但只和其中一只签订了契约。''
她突然停下动作，转向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中是林志远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
“这是谁？''白夜问道。
“他儿子，林修，在国外读书。''陆沉回答，这些基本信息他早已调查清楚。
白夜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然后放下相框：“我们得查查这位林公子最近有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
“因为...''白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房间里有他的味道，而且很新鲜，不超过24小时。''
陆沉的眼神变得锐利。根据资料，林修已经半年没回国了。
“还有更奇怪的事。''白夜走到墙边，手指划过那些几乎看不见的爪痕，“这不是攻击留下的，而是...某种信息。''
她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描摹着痕迹的走向。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表情罕见地严肃。
“这是一个警告。''她说，“'契约已破，真相将现.''
陆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拿出手机，快速调出妖管局的数据库。
“查一下林志远最近签订的契约内容。''
白夜凑过来看屏幕，她的发丝拂过陆沉的脸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陆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哇哦，''白夜吹了声口哨，“我们的林董事长可真是个大客户啊。''
屏幕上显示，林志远在过去三个月内签订了七份不同等级的妖契，从简单的商业运势增强到复杂的寿命延长协议，涉及多种妖怪服务。
“这不合规矩。''陆沉皱眉，“普通人一年内最多只能签订三份C级契约。''
“规矩是死的，妖怪是活的。''白夜耸耸肩，“特别是当你有钱有势的时候。''
陆沉继续翻阅记录，突然停在一份特殊契约上：“这份契约没有详细内容，只有编号和签字。''
白夜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那是S级保密契约，需要局长级别授权才能查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虑。
“我需要见见最后接触林志远的妖怪。''陆沉说。
白夜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简短交谈后，她挂断电话：“安排好了，明早九点，'幽兰轩'。''
陆沉知道那个地方，表面上是高档茶室，实则是妖怪们喜欢聚集的场所之一。
离开别墅时，陆沉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豪华的牢笼。月光下，整栋建筑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蓝光——那是无数交织的妖契印记散发的能量场。
“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陆沉突然问道。
白夜停下脚步，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另一半隐藏在阴影中。
“你知道契约的本质是什么吗，陆警官？''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交易。而所有交易，最终都要有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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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陆沉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了幽兰轩。这是一栋仿古建筑，隐藏在市中心的一条僻静小巷里。
他刚走进庭院，就感到一阵异样的能量波动。四周的植物无风自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来得真早啊，陆警官。''白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迫不及待要见我？''
陆沉转身，看到白夜今天换了一身素雅的旗袍，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茶艺师，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泄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想先看看资料。''陆沉直接说道。
白夜撇撇嘴：“工作狂。''但还是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昨晚他们查到的S级契约的部分解密内容。陆沉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
“'契约优化实验'？''他抬头看向白夜，“林志远在资助一项研究，目的是提高契约效率，减少妖怪消耗？''
白夜的表情有些复杂：“理论上这是好事。现有的契约系统对妖怪消耗很大，特别是长期契约。''
“但实际上？''
“实际上...''白夜刚要回答，庭院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我们的客人到了。“她低声说。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从回廊尽头走来。他穿着宽大的西装，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像是还不习惯人类的形态。在陆沉眼中，能看到他手腕上闪烁的妖契印记-一只蜥蜴精。
“白大人。''男子恭敬地向白夜行礼，然后警惕地看了陆沉一眼。
“这位是陆警官，妖管局的。''白夜介绍道，“陆沉，这是阿吉，变色龙妖，负责林志远家的安保系统。''
陆沉点点头：“林志远死前最后见到的妖怪是你？''
阿吉不安地扭动着手指：“是...是的。那天晚上我去例行检查安保咒语，林先生看起来很正常。''
“他有没有提到什么异常？或者表现出恐惧？''陆沉追问。
阿吉犹豫了一下：“他...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契约被破坏了，会怎么样？'''阿吉回忆道，“我说契约不可能被破坏，除非...''
“除非什么？''陆沉紧盯着他。
阿吉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除非契约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就在这时，阿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皮肤开始不正常地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撕裂他。
“不好！''白夜猛地伸手按住阿吉的肩膀，“他的契约在反噬！''
阿吉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部分变回蜥蜴的形态。陆沉看到他的妖契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扩散。
“救...救我...''阿吉向陆沉伸出手，眼中充满恐惧，“契约在...吃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一套空荡荡的西装。
庭院里一片死寂。
陆沉缓缓蹲下，捡起西装口袋里掉落的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一个他熟悉的标志——妖物管理局的徽章，但右下角多了一个小小的数字：07。
“这是什么意思？“他抬头问白夜。
白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第七号实验契约...我想我们找到林志远死亡的真正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