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曦沉默了一会。

他看向床帐内的人儿,脸上血色尽失。

“照顾好她。”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是夜,沈鸢端着一盘血水朝外走去,这是她被关进来这么多天,第一次迈出这间屋子。

这是一所废弃的宅院,沈鸢看不出这是哪里,这种废弃宅院实在是太多了。

她加快脚步朝外走着,眼前一个暗卫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鸢顶着一张血污的容颜抬起了脸,她脸上都是血根本看不清本来面貌。

她指了指自己被关的屋子,又指了指这个铜盆做一个打水的动作。

暗卫皱眉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沈鸢低头加快了脚步。

终于要逃出去了。

深夜,晏曦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沈鸢满身是血的模样。

他后悔了,比起那个孽种,他更在意是小鸢儿的身体。

他仅身着中衣疾步朝沈鸢房间走去。

沈母支着头坐在那假寐。

听见动静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动静太过大,晏曦忍不住皱眉对她做了一个吁的手势。

他走到床榻前,手捏着床帐那一刻,被沈母拉住了。

沈母拉着晏曦的手寸步不让。

晏曦声音极低,“我只看小鸢儿一眼,就一眼。”

沈母脸上太过紧张,晏曦皱眉。

他猛地甩开沈母拉开床幔,床上躺着的哪里是沈鸢?

分明是正在昏迷哑女。

晏曦面色骤变,他抬手掐着沈母的脖子,“小鸢儿呢?你把她藏哪了?”

一股被戏耍的怒气充斥着他全身。

他大怒,掐着沈母脖子的手一寸寸收紧,“人呢!”

沈母被掐的快要断了气,她平和地看着晏曦,“曦儿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囡囡已经走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晏曦愤怒地把她甩在地上,“来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人追回来!”

他不能再失去沈鸢,不能!

沈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对着沈母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个蠢妇!把圣女藏哪了?坏了殿下大事你死百次都不为过!”

沈母冷冷盯着沈父,“你们疯了!都疯了!大晋有顾淮凌在,即便再过百年也无人能颠覆,你们是自寻死路!”

沈父脊背早已不再佝偻,他抽出刀指着沈母,“快说把人藏哪了?”

沈母看着那冰凉的刀锋,脑中浮现出沈昭和沈鸢的面庞。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威胁她儿女的累赘!

昭儿囡囡,原谅母亲不能再照顾你们,护着你们了。

沈母从地上爬起,向沈父扑去!

“不要!”

晏曦想去拽沈母已经晚了。

刀剑刺穿了沈母的胸膛,她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吐着鲜血,如同条鱼一样在岸上扑通两下,再也没了气息。

沈父不可置信地看着倒下去的沈父。

晏曦揪起沈父的衣领咬牙,“谁让你杀她的!”

沈母死了,小鸢儿此生都不会再原谅他!

沈父也没想到,柔顺一辈子的女人会突然这般刚烈。

他如同失了神般,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母。

晏曦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把人好生葬了!”

他转身朝外走去,身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沈鸢逃出宅子后,就一路狂奔。

她终于认出这是哪里了,这是益州,晏曦竟然带她来了益州!

益州虽已恢复大半,可深夜扔没有多少人踪迹。

沈鸢飞速往京城方向跑着,她需要一匹马,有了马她才能更快逃出去!

她不确定晏曦会什么时候追上来,心中还一直牵挂着母亲安慰。

她知道晏曦不会杀母亲,他会留着母亲威胁自己。

小腹隐隐作痛,沈鸢用手轻抚小腹,“孩子你要撑住待见了你父亲,我们就安全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在这寂静的道路尤为扎耳!

晏曦竟然追上来了,沈鸢心跳得极快。

突然面前伸出一只手,沈鸢抬眸,一张清俊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是叶行璋,益州灾情后,顾淮凌便把他调来这里当知府。

益州地形复杂形势更复杂,顾淮凌此举是为了历练他。

沈鸢对叶行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叶行璋即刻点头,把他抚进马车内。

远处晏曦带着一纵暗卫前来,众人把马车团团围住。

“车内是什么人?出来!”

暗卫抽出刀指向马车。

晏曦坐在马背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马车。

“谁人敢在我益州地界放肆!”

马车内清润的嗓音传出。

叶行璋掀开车帘,看向黑暗中的晏曦。

他眯了眯眼睛,“我乃益州知府叶行璋,你们是何人?”

晏曦看着他,“原来是知府大人,我家夫人同我闹了些矛盾,深夜跑了出来,我特意来此寻人。”

“不知大人看见一个女子没有?”

叶行璋皱眉,“既然人不见了,你随本官回府衙,把你家夫人模样画出来,本官会派人帮你去找。”

晏曦皮笑肉不笑,“那倒不必了,我再去寻人便是。”

叶行璋固执道:“人既然在我益州地界不见,本官责无旁贷,你还是随我回府衙。”

晏曦眯了眯眼睛,侧身让开一条路,“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我家娘子面皮薄,若闹得人尽皆知,怕是会生气。”

叶行璋点点头,“若你再寻不到人,定要来府衙。”

说完他放下帘子,他身后的手早已紧紧攥在一起。

益州知府内,叶行璋看着沈鸢苍白的脸色立刻要去请大夫。

沈鸢对他摇了摇头,“不行,晏曦此人生性多疑,这时请大夫势必会引起他怀疑,叶大人您可有办法联系大人?”

叶行璋拧着眉,“夫人放心我有暗线是特意联络大人的。”

沈鸢满脸疲倦点了点头。

叶行璋恭敬地朝她行了一个君子礼,“夫人早些休息,下官会亲自守着。”

沈鸢点了点头,“劳烦叶大人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叶行璋恭敬退了下去,他亲自守在门外。

今夜的月色格外清冷。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和她一门之隔。

这已经很好了。

叶行璋看着月色,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顾淮凌收到消息即刻星夜赶路奔赴益州。